,就发现那疯子很爱在自己面前端太子架子,总是自称“孤”,喻稚青和父母一样,体下恤民,很看不惯商狄那副作派,没想到今时今日自己也有摆架子的时候,但并非如商狄那般炫耀权势,而是刻意要与商猗拉开距离。
他静静等着商猗的怒意,结果男人低下头思索半晌,很认真地问喻稚青:
“严旻是谁?”
见商猗神情不似作伪,喻稚青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没好气地提醒道:“就是那个为你求情的书生。”
“他原来叫严旻。”商猗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说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
喻稚青本就不是尖酸刻薄之人,为了激怒商猗,好不容易绞尽脑汁搜罗出几句,却被男人这样的反应弄得有些骑虎难下,同时忍不住皱起眉头:“他不顾腿伤巴巴赶过来为你求情,甚至愿意拿银子赎你自由,如今身故,你便这种反应?”
若商猗为了严旻同自己吵闹,他定会怒不可遏,可看到男人对他人之死无动于衷,喻稚青心中也很不痛快。
而且真要说起来,严旻其实并不是为了救商猗尽管那个瘸腿书生的确是这样嚎的,但他在马车上询问严旻时,严旻禁不起盘问,三言两语便将底细说了出来其实那书生只是恰好从山坡上路过,雨天路滑,他不慎从山上滚下,结果恰好滚到马车列前,他认出那些侍卫的打扮,索性顺便帮商猗求一个情,要是喻稚青不答应,那就算了。
很顺便。
严旻不知晓他与商猗的关系,讲述过程中,多次提到很顺便这个字,很顺便地救了商猗,很顺便地时不时给他上点药,很顺便地让他在他家住着,讲到最后,严旻很顺便地发现喻稚青脸色越发难看,这才住了嘴。
面对质问,商猗只是摇摇头,极平淡地答道:“你不会杀他的,阿青。”
喻稚青顿了片刻,忽然嗤笑出声:“何以见得?”
“你性子好。”男人看向那双仍然澄澈的眼,坦率答道。
喻稚青微微一怔。
普天都赞扬年轻帝王的仁德,但朝臣们不会那样夸他,总要引经据典、歌功颂德,大概是听太多恭敬之语,皇帝无论说一句什么,臣子都是跪地谢恩,久而久之,那些恭敬之语就如奉天承运皇帝一样,成了固定的套话,喻稚青从不当真,并知晓臣子们也没多当真,至于民间则夸赞得有些太过,极尽赞美之语,恐怕连佛陀听了都要汗颜。
性子好,是极亲近的人才会说的话。
而事实上,喻稚青也确实没杀那个书生,反而遣了两个侍卫送他去医馆找大夫好好瞧瞧那腿他自己瘸过几年,很清楚腿伤的不便和痛苦。
他忽然有些懈气,本来想逼商猗同自己大闹一场,结果反把自己斗得心情疲惫,同时也隐隐感觉自己这样依旧很有闹小性子之嫌。
可也的确是刻意在闹。
喻稚青和商猗是自小生出的默契,商猗总能猜到他的所思所想,而喻稚青虽然因男人沉闷性子时有不解,但用不了多久便能醒悟。在商猗抛下他离开的那一瞬,他便什么都明白过来,甚至连男人突然想与他发生关系的异样都隐约想明,所以才那么不顾一切地追上去,害怕商猗会为他赴死。
可惜他的残疾使他走不了多远,而商猗又是那样决绝,他独自在庙中呆了多少日?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煎熬,为男人性命而悬心,这样的担忧一直持续到伪装成寻常百姓的喻崖等人找到他那一刻起,则彻底化成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