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仙尊既然让你在这儿接我,想必你有点过驴之处。”
“剩下的路,便拜托你了,驴兄。”
驴像听懂了似的,颠颠簸簸地往前走。
李真真只觉得意识渐渐模糊,昏死了过去。
昏死也就昏死了十五分钟。
李真真觉得自己眼睛还没闭上多久,驴就停了。
它等了一会儿,见李真真还是死人一样趴在它背上,没起身的意思,忽然朝前抬起蹄子蹦跶了一下。
李真真差点从驴身上摔下来,立时清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眼,发现驴把她带到了一处静谧的屋舍。
屋舍前是一个篱笆围成的庭院,四面草木深深,东南面有一个烧柴火的灶台,中间搭着一个简陋的花架,下面摆放着一张桌子。
一个脊背伛偻的老头在灶台前煮面。
暖黄的烛光轻轻摇曳,锅中热水翻滚。面条浮动,灶台火焰跳跃,噼啪作响。
花架上垂着几缕白木香,淡淡香气飘散。
灯汐枝静坐其下,手持一杯清茶,轻啜慢饮。
对面石桌上,另置一杯未动。
李真真一天里除了那杯辣椒水,水米未进,早已饿极渴极。
她脚步虚浮走来,在他面前坐下,端起那杯茶一饮而尽。
及至饮毕,方觉不对,狐疑地看了看杯底:“你这茶中掺了血?”
这时老头端着两碗面条过来了。
他笑呵呵地给他们摆上碗筷:“什么茶里掺了血,仙尊这是往血里掺了茶仙子真有福气。”
灯汐枝眼皮不抬:“你四肢尽断,内腑尽碎,又中了焚骨之毒,我的血可化之。”
李真真忽然觉得太清仙尊也不是很讲道义,不可思议道:“你明知道我伤得多重,还把我一个人扔在那单打独斗?”
灯汐枝举杯浮了浮茶末,语气冷漠:“有何不可?”
“万一我死了呢?”
“你死不了。”
“”
李真真无言以对地看了他片刻。
“那你还上赶着给我送血做什么,还有这头破驴等等,你哪来的驴?”
灯汐枝:“买的。”
李真真:“你有钱?”
灯汐枝:“把断尘剑卖了。”
李真真:“”
这位前仙尊未免也过得太清苦了,竟然沦落到卖剑维生。
还有断尘剑也是。
明明是一把神兵利器,结果今天这个没钱了,把它卖一下,明天那个没钱了,再卖一下。
敢情要没了断尘剑,他们这个家都得散。
也就是今晚运气好,正好碰上玄城宗中蛊似的突然背叛盟友,又恰好撞上流云宫地牢大越狱。
不然她想跑出来,还真得再费一番功夫。
不过
李真真抬眸看向对面从容洗茶的男人。
庭院内烟火缭绕,光影交错,映照在他苍白精致的面容上。
“今天流云宫地牢忽然被人打开了,不会是你的手笔吧?”
灯汐枝翻手覆盏:“不是。”
李真真想想也是,男主仙骨都给人抽了,那就相当于人失去了脊椎,能不高位截瘫都已经是医学奇迹。
还劫狱她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
虽然她每次看见男主,就会下意识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把人的脑壳抓碎,或者随手屠个城之类的。
但退一万步说,男主就不能单纯地下山吃个面吗。
此时老头又端着一盘卤牛肉上前。
李真真看着灯汐枝面前仍旧只有一杯清茶:“你为什么不吃?”
那老头笑道:“姑娘有所不知,仙尊天生仙体,不染凡尘,平日仅以朝露滋养,五谷杂粮于他而言皆为污秽之物。哪怕沾一下唇齿,都是会损伤仙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