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什么都没问,只默默听她说完请假理由,便递给她一大筒用红糖熬煮的大枣枸杞水。
看他天天寒冬腊月赤着上身,系着围裙手持屠刀,肌肉遒劲但面无表情的冷酷模样。
李真真一直以为他是什么糙汉酷哥。
没想到还是个会煲枸杞水的暖男。
这玩意在古代称得上奢侈品了,极大地缓解了她因缺血导致的眼花和耳鸣。
李真真仰头喝了口枸杞水,压了压今晚受到的惊吓。
手臂上抬时,袖口也随之滑落。
“之前给你买的伤药还有剩吗?有的话等下匀我点。”
灯汐枝没有回答。
他目光慢慢凝结在李真真手臂的一道血痕上。
这道伤口与其他伤口几无二致,甚至更浅,在一众触目惊心的伤痕里并不起眼。
但灯汐枝眸色却深了些,轻声道:“竟是钩岐之毒。”
李真真一口枸杞水喷了出来:“什么,枸杞有毒?”
灯汐枝:“”
更深。
雪重。
渺疾宫灯火通明。
“你们是不是生下来时,脑子就有些残缺。”
沈确坐在上首,语气温和。
“一个抓人抓了一个多月,还搞不清楚自己要抓的人是男是女。一个守人守了半月之久,还弄不明白自己要请的人今日何在。”
“我看你们这鹤衣卫和死侍首领的位置,都不要坐了。”
“我便是换一只猴子坐上去,办事怕是都比你们周全。”
鹤衣卫和死侍首领垂头丧气地立在大殿上,互相对视一眼。
彼此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想掐死自己的意图。
很好,确认了,是宿敌。
鹤衣卫统领强压心中之气,拱手道:“此事实乃我等思虑欠妥,岛主若有所惩,我等自当领受,绝无怨言。唯独夫人那边”
“礼还未成,你喊什么夫人?”
沈确抬手令他收声,声线忽然沉冷:“今日你就是如此唐突翁姑娘的?”
两个首领都不敢说话了。
沈确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适才诸事,尚不足以令他动怒。
然而此刻,鹤衣卫统领那一声称呼,却真真切切地触动了他的肝火。
如果换成世家之女,婚前便被人当着众人的面直呼夫人。
性子烈的,都可以上吊明志了。
鹤衣卫乃其父所遗,这几年越发狂妄自大,甚至其中一部分人,有隐隐倒向绮烟的倾向。
鬼面死侍虽为他一手创,但时日尚浅,还未成气候。
加上岛内政务,长久以来被崔家把持,治理得是乌烟瘴气,一片混乱。
他虽在其位,却无其权,行事处处受到掣肘,即便有心整顿亦难插手。
今日翁珍珍几乎屠尽了一半鹤衣卫,一开始固然在他意料之外。
但后面她一路畅通,也有他故意放行、推波助澜的成分在。
如今崔氏将倾,即便无她今天这出,这些人他日后也要找个由头清理一遍。
鹤衣卫迎亲使如此唐突翁珍珍,明显刻意为之,怕又是绮烟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这个妹妹,人在世外,但六根未尽,隔三差五就要给他来这么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他早迟要与她清算。
“今日前去凤起镇的鹤衣卫和死侍,各领鞭笞一百。”
沈确按了按太阳穴:“鹤衣卫对翁姑娘失礼,另加罚俸两月。”
鹤衣卫首领嚷嚷起来:“岛主,这不公平,他们比我们对翁姑娘更失礼!您是没听见,那是直接贴脸开骂”
沈确盯向他。
他脖子缩回去。
两位首领均低首应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