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衡聿来找她。

他便随口提了一句,衡聿有个未婚妻,是捕盗尉家的次女。

说完没一会儿,衡聿就告辞了。

怎么她身边有这么多捕盗尉的亲戚。

李真真忍不住问:“无患岛到底有几个捕盗尉?”

何少山更加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

他被怒意冲昏了脑袋,脱口而出道:“你说有几个捕盗尉?捕盗尉位同军机处祭祀令,你有几个爹,就有几个捕盗尉!”

李真真诚实地说:“我爹死了。”

何少山:“”

他还想说什么,软轿中一个清雅的男声低哑道:“少山。”

何少山这才想起岛主还在自己身后的轿子里。

他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没认出李真真时,他还能说自己是一时情急,怕歹人伤害了岛主,这才口不择言。

但此时他都已经与李真真当面互认了姓名。

再说没认出来,已经太晚了。

何少山一时大悔。

他这人就是因为性子易怒,才出仕二十多年,还只是一个七品小官,只能在最底层打转。

好在他命好,一次庙会,竟给他勾搭上了三朝元老崔实初的庶女。

发妻又“恰好”在两人情浓时死了。

他从此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只是岛主看在崔实初的份上,虽然给他官职,却不重用他。

如今崔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之前差点被诛九族,后面竟然硬生生扛了下来,只是元气大不如前,算是与岛主彻底撕破了脸。

他夹在中间,如履薄冰,本就难做。

如今竟然还控制不了自己这个火急火燎的脾气。

又不是人人都像他的发妻一样,柔顺温和,任打任骂。

何少山清醒过来时,简直想打自己一巴掌。

但他这人有个好处,便是能屈能伸。

他立刻给李真真跪下,情真意切道:“都怪下官救主心切,当时只看到岛主身处险境,一时无暇顾及其他,情急中来不及分辨相貌,口出狂言冒犯了姑娘,不敢奢望姑娘不生气,只望姑娘不要为此气伤了自己。”

全身伏地,姿态简直低到了尘埃里。

没想到李真真根本没管他,直接从他身边走过,掀起软轿的车帘。

然后就看到了

另一层车帘。

李真真:“”

不是。

这个小世界的男配到底是什么终极社恐。

躲在一层帘子里就算了,现在还搞两层帘子。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男配连脸都没露过一次,这像话吗。

李真真有些无言地看着眼前的帘子:“你记不记得之前,曾借过我一个肌肉很大的死侍?”

沈确微微一顿:“我未曾见过此人,但对这件事还有些印象,是否是借给姑娘捞鱼的那个?”

“没错,但是鱼捞完之后,他却失踪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他。”李真真尊重社恐,并没有朝帘子里看:“我想要他失踪之前,参与过的所有任务的卷宗,你能不能帮我整理出来?”

“可以。”沈确答应得快:“但姑娘也莫忘了答应我的事。”

李真真仔细想了想,没想起自己还有什么承诺没做完:“沈绮烟我不是已经帮你杀了。”

沈确:“”

琥珀色的帘幕,在李真真脸上漫上碎光。

沈确望着那点晃动的光点,忍不住低声笑了笑。

随即他抬起头,慢慢将李真真写给他的请婚情书背了出来。

“你心遥遥,我心昭昭,心虽相许,人未曾谙”他音调温存:“我们有婚约在身,姑娘可还记得?”

李真真李真真沉默了。

这封请婚书,她当时是被绮烟真人逼着写的。

也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