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可以理解,她为什么小小年纪就形成这样的思维。
但李真真发现自己对小孩的耐心也多不到哪里去:“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再浪费我时间,我就让人把你的晚饭停了。”
李真真问了十几分钟才从房间里出来。
木窗罩着深灰色的粗布,两侧的帘子被轻轻撩起一角。
月光在空气中勾勒出一道道纤细的光路。
灯汐枝坐在那一线月色下,身后是一片银装素裹的山林。
雪花从半开的窗缝里落在他的肩头,他唇角微微下垂,没有一丝笑意。
“问好了?”
没等李真真回答,就听神医忍无可忍道:“也就是夫人大度,才让人这样当着面骂都不还嘴,老朽见人也算多,你这妹妹心思实在是恶毒,之前老朽不想挑拨离间,没有多言,之前她醒的那会儿,也一直在骂您,都说姐妹连心,这样的妹妹,还真不如没有的好!”
李真真懒得和人聊这些没用得话题。
她直接走到灯汐枝面前,双手撑着膝盖,弯腰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
确定他身体还能撑得住后,才朝他轻声道:“你累不累,我们回家?”
灯汐枝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眼。
心跳忽然如雷动般汹涌而来,狂肆地席卷着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经。
好一会儿,他才听见自己平静如水的声音:“好。”
[69]第四十五个人
总归一五零七没有生命危险,没醒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李真真就没有去看他。
她是务实主义,一件事如果不能产生实际效益,她就不会去做。
至于情绪价值,则不值一提。
返程一路都是马车。
他们很快回到了行宫。
李真真对这个车夫的印象还不错,和他说了栓马的位置,索性将瘦马托给他养两天。
车夫又得了一笔养马的银子,欢天喜地地回去了。
郊外道路泥泞,李真真身上多少溅了一些泥水。
她进门便脱下外套,去里间洗澡。
温热的水流洗去一天的疲惫,氤氲的雾气里,李真真边泡边思索。
黑色长袍,弯刀,口音西岛人。
左撇子,右脚微跛。
这是渔女妹妹描述出的凶手模样。
这些特征太明显了。
可惜在这个没有互联网的时代,想找一个人,还是如大海捞针。
或许她可以等屠夫回来了,去他那里捋一捋,最近一段时间,和他订购了画皮的客户名单。
正当李真真抽丝剥茧地盘点时。
一双手,从烛火幽暗处,攀上她单薄的肩线。
李真真指节微屈,拍向木桶,当即便想反击。
“别动。”
滴水成冰般的声线,从她耳畔传来。
灯汐枝广袖垂落,双臂环成囚笼,在她身前合拢。
他语调平缓地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李真真:“”
妈的,今天的神魂修复,她还没有做。
“你是不是有点太急了。”她语气微妙:“太清仙尊也会在别人洗澡的时候,直接进来吗?”
灯汐枝没有说话。
他握住李真真的手腕,将她的手向后带。
李真真顺着他冰凉细腻的下颌线,一路摸到他眼尾,一截系住的飘带。
他竟然将自己的眼睛蒙上了。
李真真没有回头看。
但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忽然有点口干舌燥。
“你也只有这点零碎的时间,能匀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