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真整个人几乎被剑光淹没，身形却一寸寸弯折，紧绷到极致。

又倏忽翻转，挽出剑花，剑尖直指原怜云。

原怜云瞳孔微缩。

电光火石间，一道强劲气流破空而来。

李真真的动作戛然而止。

砰！

李真真被气浪裹挟，狠狠拍在地上，在撞击中滑行数米。

地宫石面被她撞得一路开裂，石块和碎屑四散飞溅。

彻骨的痛意浸透五脏六腑。

李真真剧烈喘息，有一瞬几乎失去了意识。

但下一秒，她又挣扎着爬起来，重新横剑挡在灯汐枝面前。

“再来。”

灯汐枝被她护在身后，神情无悲无喜，宛如一尊精致冰冷又高高在上的佛像。

如墨的乌发垂落，一直垂悬过了脚尖。

目之所及，是李真真拼死抵御的身影。

他看着她每一寸肌肤都紧绷着，肌肉在衣物下微微颤抖，却从未有丝毫退缩之意。

以血肉之躯挡在他身前，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与她亲手屠杀他的那刻，一样的平静、决绝，一往无前

灯汐枝活了三万年，前半生在尘雪宫度过。

除了山巅偶然飞过的飞鸟，触目所及只有亘古不化的冰雪。

等他修成出关，已是太清仙尊，三界见他无不小心敬慎。

而后鬼道纷争，他手中沾了太多鲜血杀伐，众仙看他的眼神，恭敬里又多了几分畏惧。

他无师、无友、无亲、无朋。

只有他扶持苍生，却无一人来扶持他。

他曾一剑移山海，也曾挥袖动三界。

直到后来修为尽失，沦为废人。

唯一让他堪不破情障的人也是令他万劫不复之人。

他忽然发现，三万年，他所爱，他所恨，他触目之所及，他心中之所念。

只有她。

竟然还是只有她。

李真真觉得自己开始有点“悟道”了。

原怜云的剑阵就像一个大型的绞肉机。

李真真身上的衣服越绞越薄。

她却觉得挥剑的手越来越顺。

原来和真正的高手过招，是这样的感觉。

虽然她打到现在，多少也感觉到一点违和感原怜云虽然很强，但每一次用的招数都差不多，反反复复就是两三招换着用。

以至于这么一会儿，她已经开始慢慢掌握他剑招的规律。

但怎么说呢。

高手何须那么多花头，能有一招也够用了。

烛火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烟尘，摇曳晃动。

李真真随手扎的高马尾，早在无孔不入的剑气中散开，连头发都被削掉了不少

但身体疼痛到极致，思维却越发清晰。

又一波剑阵朝她压下，李真真连停顿都没有，剑越挥越快。

像摩西分开大海，竟然硬生生从千万剑锋中撕开一条血路来。

扑哧

一声剑刃切割血肉的沉闷声响。

原怜云一愣。

脸侧一丝血迹流下。

他只觉得耳畔喧嚣的鼓噪声，像潮水一样褪去。

自从他彻底融合灯汐枝的仙骨，便屡战屡胜，再无败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