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小梦儿也长成大人了,会说好听的话来哄我开心。”谢瑶光笑了两声,也没有再追问,吩咐珠玉开宴。
大抵是战事停歇,又与西域通商的缘故,从长安往西这一路上的州府,都在短短一年时间大变样,就连那原本黄沙漫漫,贫瘠不堪的甘凉二州,今年交上来的岁贡,也要比往年多一倍,国库充盈,谢瑶光倒没有再像往年那般要求菜色简朴,然而数量却和以往一样,即便是长安富户贵族皆豪奢,但她和萧景泽都不怎么喜欢这样无缘无故地浪费,更不会在这自己是主人的家宴上刻意迁就其他人。
酒过三巡,歌舞唱罢,缓缓一袅楚宫腰的伶人退场,似乎这一场家宴才到了真正拉开帷幕的时候。
十三岁的少女喝了一壶果酒,醉得满脸酡红,眼神迷离,她望着推杯换盏的宗亲,望着喜笑颜开的宫人,目光落到了空空荡荡的大厅,呼啸的北风从门缝中穿堂而过,苏绣梦只觉浑身寒意,她端起桌前的白玉羽觞,从自己的桌前走到了萧景泽与谢瑶光面前的台阶下,晃晃悠悠,每一步似踩在云端,却又郑重其事,每一步都踏在了实处。
“臣女给皇上,给皇后娘娘、长公主、宁王殿下,汝阳县主拜年,愿诸位全家平安添百福,满门和顺纳千祥。”
“你是不是也同华月一样,整日里琢磨着怎么溜出府去玩,不然是从哪里学来这市井俚语的吉祥话。”谢瑶光打趣了一句,朝珠玉点点头,后者端着托盘走到苏绣梦身前,她这才又道:“好在我今年早有准备,小梦儿嘴甜,这最上头的大红包就归你了。”
一旁的华月郡主眨眨眼,问道:“这里头瞧着银票不少,不值得我的那一封,皇后娘娘包了多少,若是少了,我可要不高兴。”
皇亲国戚哪个又是缺钱的主儿呢,除夕佳节,这样的玩笑话无非就是图一乐。
谢瑶光瞪着眼睛摇头,“成了亲的人也好意思向我讨红包,没有。”
华月郡主笑,“皇后娘娘也忒小气了些,好歹您也是我的长辈。”
“谁是谁的长辈?我的小舅母!”谢瑶光反驳。
两人你来我往的话语,逗笑了不少人,长公主和凌氏忙安抚自家孩子,唯有在一旁站了半晌的珠玉心中不安,原因无他,那跪在地上饮了一杯屠苏酒的苏家小姐,迟迟没有起身接过那份属于她的赏赐。
谢瑶光打趣完了华月郡主,扭过头看到苏绣梦还未起身,笑问道:“小梦儿莫慌,郡主现在估计不会眼馋你的红包了,没听刚刚皇上允诺特意给她一个吗?”
当然,不肯吃亏的谢瑶光最终也让她的三舅舅,郡马爷凌元辰答应给她包一个红包,谁让皇后娘娘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只有散红包的份儿呢。
谢瑶光说这话还是因为她刚进宫那一年的除夕家宴,苏绣梦得了她给的东西,生怕华月郡主起了好奇心又死皮赖脸地要去把玩,她以为小姑娘担心的是这个,还顺口笑话了华月两句。
谁曾想苏绣梦听了这话,非但没有起身,反而低下头,低声道:“郡主当年只是与臣女玩闹,我那会儿不懂事,倒叫皇后娘娘操心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谢瑶光也是明了了几分,径直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儿?直说吧。”
苏绣梦沉默着,迟迟没有开口,像是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半晌后,台阶下的姑娘忽然露出一个笑容,缓缓起身,就像是没有听到谢瑶光的话一般,拿起托盘中的红包,笑道:“臣女谢皇后娘娘恩典。”
谢瑶光不是强人所难之人,更何况这是除夕家宴,并非问话的好时候,想着苏绣梦一个小姑娘也没有什么大事,她便笑着摇摇头,示意她起身坐下。
周嘉梦等了半晌,都没找着一个说话的机会,倒叫苏绣梦把风头抢了去,心中十分不喜,一时未曾掩饰,面上竟也流露出几分,诸位做长辈,也只当看不见罢了。
没想到,苏绣梦刚刚回了位子,周嘉梦便趁着无人说话之际开了口,她先是笑了笑,随即施了一礼,道:“今日乃除夕佳节,臣妇先给皇上、皇后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