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梓薇为了给二人创造独处的机会,找借口先一步溜了。
气氛尴尬下来,沈淙借此又提出一起看电影的请求。
荆梨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语气抱歉:“我两点半和人有约了。”
沈淙“啊”了声,有些可惜地沉了口气:“那下次吧。”
荆梨略一沉吟,尝试问道:“晚上我有时间,要不一起吃个晚饭,再看电影?”
沈淙眼睛一亮:“可以吗?”
荆梨见他一瞬间明亮的神色,不由愣了愣。
她恍然想起自己曾经也是这般。
因为顾北的一句话而开心不已。
她心底忽然有些酸胀,不忍心再让对方失望:“那你等我消息吧,我结束后叫你。”
沈淙比了个OK的手势,离开时背影都透着轻松。
荆梨抿了抿唇,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淡淡收回视线,转身打车前往心理咨询室。
因有提前预约,荆梨畅通无助地来到翟医师的办公室。
坐到熟悉的单人沙发上,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
许是感受到她的紧张,翟洋倒了杯水给她,温声安抚:“放松一点,我们还像之前那样,当做朋友聊天,不要有负担,这里很安全。”
荆梨点头,捧着水杯的手悄然攥紧。
翟洋坐到她对面,主动开口:“是断药后情绪又反扑了吗?”
荆梨长睫微垂,她盯着杯中平静无波的水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跟断药没关系,是那个让我生病的人回来了。”
翟洋微愣,似是从未设想过这个原因。
他不禁回忆起两年前荆梨第一次来他这时的场景。
女孩很漂亮。
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毫无一丝这个年纪该有的光彩。
像没有灵魂的布偶娃娃。
她一开始很抗拒在他面前展露心底的伤口。
翟洋也不着急,先给她做了一份表格,结果如同预料的那样中度抑郁。
而且从她做题时不小心露出带有划痕的手腕和对话时走神的状态来看,她已经出现躯体化和自残的行为了。
十七八岁的孩子出现心理问题,一般就是家庭原因和学校原因。
他试探地问她父母关系如何。
女孩漆黑的瞳仁直直地望向他,平静道:“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翟洋神情微滞,心里有了盘算。
“抱歉。”
荆梨:“没关系。”
他又问道:“那这些年你一直跟谁生活呢?”
荆梨顿了顿,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没有表情的脸突然微微扭曲。
良久,她哑声开口:“我哥哥。”
翟洋一直观察着她的神情。
看来这个哥哥,就是她生病的症结所在。
“你哥哥对你不好吗?”
荆梨摇摇头,搁在膝头的双手不自觉握紧,指尖陷入掌心,丝丝缕缕的疼痛袭来。
“他对我很好。”
“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我觉得自己很糟糕。”
翟洋不解:“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荆梨似有些难以启齿,她深吸口气,惭愧地低下目光,眼底隐隐泛热:“因为我对他生出了不该有的感情。”
空气随她话落而陷入安静。
后来,在她断断续续的诉说中,翟洋知道了她和哥哥顾北的故事。
一个延续了十一年,关于两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彼此取暖,相互救赎的故事。
令他瞠目的是这故事当中的两个主人公,家庭不幸,成长时期还遭遇过虐待和暴力,明明是最该“生病”的两个人,却硬生生为了彼此挺到了现在。
而让眼前的女孩生病的契机,竟然是对方的“舍弃”。
他们就像共生的植株,彼此供给养分,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