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梨毫不迟疑:“我能。”
顾北敛眉轻笑,显然不信。
“小梨,忘了我以前怎么教你的,说话做事要给自己留有余地,不然哪天后悔了吃亏的是你自己。”
荆梨闻言情绪再次处到崩溃的边缘。
她觉得自己正在对着深不见底的空谷呐喊,哪怕她已撕心裂肺,可仍然得不到回应。
顾北打心底里就不相信她。
不相信她的爱,更不相信她会爱他一辈子。
所以抗拒,所以远离。
他们太熟悉了,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比他们了解彼此。
十一年前,他们因为渴望一个家而被命运绑到一起,没有人教过他们什么是正确的爱。
顾北认为对一个人倾尽全力地付出便是爱。
而荆梨却认为两个人永远形影不离才是爱。
于是一个人打着为对方好的名义自以为是,自我牺牲,阉割自我的感受,克制去爱。
一个如飞蛾扑火,牢牢攥住对方,一旦被甩开便觉得毁天灭地,世界黯然。
他们都是病人,爱得扭曲又绝望。
“顾北,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你告诉我,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荆梨再次上前拽住他的袖口,死死的,指尖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还在做垂死挣扎。
顾北无力地合上双眼。
“或者你告诉我怎么做你才能不走,三年太长了,我熬不下去的……”
女孩哽咽的嗓音嘶哑细弱,带着浓浓的祈求。
三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是彼此无法参与的三年。
这三年的空白,像硬生生劈下来的天堑,足以让从未分离过的二人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哪怕之后再次相聚,也回不到最初了。
“荆梨,松开。”
良久,空气中响起男人冰冷的指令。
答案不言自明。
荆梨怔然,眼底最后一丝希冀被他按灭。
她失魂落魄地垂下手,眼睁睁看着顾北将一室狼藉打扫干净。
收拾完,顾北穿上外套,走到玄关口,背对着女孩淡淡道,“哥哥要去单位一趟,就不陪你吃饭了,桌上的菜应该都凉了,你吃之前别忘了加热一下。”
他语气一如往常,仿佛他们刚才的争吵只是一场梦,不曾发生。
“你去单位是为了那个出国的项目吗?”荆梨叫住他。
顾北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对。”
荆梨讽刺:“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走啊。”
顾北搭在门把手上的指节用力捏紧,黑眸黯淡无光。
“顾北,你今天要是走出这扇门,一辈子都别想再看见我。”
荆梨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可就是让人相信她能做到。
顾北没吭声。
四周霎时沉入死寂,气氛莫名凝滞。
二人好似在无言对峙,谁也不肯退让。
不知过了多久,玄关处传来门锁开动的声响,男人推开这扇他们为这个的家精心挑选的大门,抬脚走了出去。
从这扇门,从这个家。
“咚”的关门声砸在心头。
荆梨浑身脱力般跌坐在地,表情呆滞,双眼空洞,随即自嘲一笑,眼眶蓄满的泪不停地坠落。
一个不听话的妹妹,哪有前程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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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看着空无一人的房子,以及一口没动的饭菜,顾北不由心口一沉。
他来到荆梨的卧室,发现她的行李箱已经不见了,衣柜里的衣服少了一大半,他昨晚送的项链此刻静静地躺在梳妆台上。
荆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