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没料到话题会转到这上面, 顾北愣了愣,眉间拧起,想也没想地冷声拒绝:“我不同意。”
荆梨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低头避开他的视线,语气平淡:“不需要你同意,我明天就去找舅妈帮我签字,我只是通知你一声罢了。”
“说了我不同意, 你要是敢搬走我就去找你们辅导员。”
“哥哥。”荆梨嘴角轻撇, 这声哥哥莫名染上点讽刺的意味。
她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眸色黯然, 毫不客气地扎着他的心。
“你不会忘了吧, 舅妈才是我的监护人, 你不是。”
是啊,他什么也不是。
只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陌路人而已。
他连阻止她离开自己的资格也没有。
思及此,顾北眼眶瞬间湿润,眸光在飞驰错落的霓虹中破碎不已, 他死死盯着她,心口仿佛破了道口子,有风漏进去, 卷走全身血液的温度, 只剩下空洞与冰凉。
“辛苦那么久,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我也想好好感受一下住校的生活,多去和同龄人相处, 让自己过得忙碌且充实。每天不用起那么早坐车, 晚上和室友散步夜聊,要是遇到心仪的男生, 我还可以和他开启一段校园恋情。”
荆梨清泠平静的声线在车厢里回荡,每一个字都令顾北难以承受,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逃避似的别过头,看着窗外凋零耸立的梧桐树,视线却一片模糊,嗡嗡的耳鸣声吵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相较于其他的南方城市,梧城的冬天多了几分湿冷的萧瑟。
这一份萧瑟让留守在这座城里的人觉得冬天格外难捱。
仿佛没有尽头,春天遥不可及。
在荆梨真的从他们的家里搬走的那一刻,顾北的世界也随之彻底进入漫长寒冬。
女孩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从卧室出来,冲他淡淡一笑。
记忆里总是对他耍小性子的脸不知不觉间变得温柔而恬静。
他恍惚意识到,她已经是一个大人了。
她可以为自己做任何的决定。
顾北不由失了神,挽留挣扎的话语就这么堵在了喉间,直到荆梨清瘦的身影在门口消失,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顾北枯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里,空气安静得针落可闻,他茫然地环顾四周,第一次觉得原来这个房子是如此的空旷。
甚至有些冷清。
他曾许诺给荆梨的家,如今只剩他一人。
一个人的家还算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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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这个。”
周工将一张纸递到顾北面前。
男人正闭目养神,闻言没动,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接着继续阖上,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
自从荆梨住校之后,短短一周时间,顾北没睡过一个好觉,他整宿失眠,哪怕困得心脏刺痛也难以入睡,只得依靠酒精换得半晌失神。
房子里的每一处都有荆梨生活过的痕迹,他总是忘了女孩已经走了,甚至有时候出现幻觉,以为她还在家里,下意识呼唤她的名字,可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宁静。
失落的痛楚将他折磨得濒临崩溃。
顾北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他试过去学校找她,可荆梨却以期末繁忙为由拒绝了他见面的请求。
他只能远远地窥视她上课的背影。
一个背影而已,却像特效药,短暂地缓解了他的痛苦。
可药效褪去后,便是更为强烈的痛苦反扑。
顾北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荆梨突然要住校,明明上次说了不再胡闹的,可为什么……又不理他了……
“外派的事我还在考虑。”他下意识以为周工又在催他早下决断。
周工神情严肃,沉声说:“不是外派的事,你先看看这上面的内容。”
顾北这才察觉对方语气不对,他迟疑地伸手拿起文件,等他看完上面的内容后,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