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时,在被逼急了的时候,他会猛地转过头,眼底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地低吼:“闭嘴!你口口声声说的未来,如果是要建立在这样残忍的代价上,我宁可不要!”
可吼完之后,看着二十八岁自己那冰冷而笃定的眼神,以及病床上苍白脆弱的苏阮阮,一种巨大的茫然和无力感又会将他吞没。
未来……那个所谓的未来,压得他快要窒息。
为了缓解这种焦虑的心情,他偶尔会和几个最好的朋友见面。
饭桌上有人会不经意地问起:“阿野,最近怎么都没见蓁蓁?你俩不是连体婴吗?又吵架了?”
饭桌上商野表情瞬间僵硬,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狼狈地岔开话题。
有细心的朋友察觉到他神色不对,不禁疑惑地嘀咕:“阿野最近好像怪怪的……”
但具体怪在哪里,大家一时又说不上来。
商野尝试了所有他能想到的方式去寻找宁蓁的踪迹。
最后,他迫不得已打电话给他们的共同好友,对方语气诧异:“宁蓁?她没说去哪啊,我们也好久没联系了。”
他翻出他们小时候共用的一个旧邮箱,给她发了一封长长的邮件,石沉大海。
他甚至去了她家楼下,仰头望着那个漆黑的窗口,一站就是一夜,直到晨曦微露,那扇窗也再也没有亮起过灯。
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绝望地感受到,宁蓁真的走了。
彻底干净地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带着对他的恨,或许还有……对他那已开始偏移的心,和那九十九棍的彻底绝望。
而他,被留在了这个充满苏阮阮的哭声,二十八岁自己的冷语,以及无时无刻不啃噬着他心脏的悔恨的地方,动弹不得。
“宁蓁,你到底在哪里……”
第十一章
大洋彼岸的空气带着陌生的湿冷,宁蓁拖着行李箱走出了机场。
街道上行色匆匆的路人说着她不熟悉的语言,孤独感像潮水一样,在最初的几天里无孔不入。
她租住的小公寓狭小但干净,需要自己组装家具,办理各种繁琐的手续。
而学校里教授讲课的专业术语像天书,小组讨论时她常常插不上话,只能尴尬地沉默。
深夜,焦虑和挫败感几乎将她淹没。
身体上那九十九棍的伤痕经过时间流逝,渐渐褪去了狰狞的青紫,只留下一些淡淡的痕迹。
但宁蓁心里的伤疤,却在每一个独处的寂静夜里隐隐作痛。
商野最后那通电话里不耐烦的语气,苏阮阮依偎在他身边的画面,和被蒙起来时那九十九棍落下的声音……依旧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可宁蓁没有放弃。
她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图书馆成了她最常待的地方,一盏孤灯,一堆厚厚的书籍和笔记本,常常陪她到凌晨。
她一遍遍练习口语,强迫自己主动加入小组讨论,哪怕一开始说得磕磕绊绊。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一个学期结束时,她的成绩单上拿到了一个漂亮的A。
教授在课上表扬了她的论文,小组合作时,她也能清晰地表达自己的观点,久违的自信,重新回到了她身边。
在一次小组项目中,宁蓁负责的任务繁重。
而就在这次项目中,她认识了同组的一位华裔学长,温景然。
他比宁蓁高两届,专业能力突出,是学院里颇有名气的佼佼者。
第一次小组会议,他穿着简单的白色毛衣和卡其裤,气质温和干净,发言时逻辑清晰,言辞精准,却丝毫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合作中,宁蓁严谨的态度和快速学习的能力引起了温景然的注意。
他欣赏她的巧妙思路,会在她遇到技术瓶颈时,恰到好处地指点,提供几篇关键参考文献,却从不越轨,充分尊重她。
他说话总是温和有礼,保持着令人舒适的边界感,也让宁蓁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