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3)

轮回 裴涯絮温悯生 4097 字 10天前

裴涯絮对着她背影咬牙,真想把鬼抓回来打一顿,然而温悯生却忽然软倒了,裴涯絮将人抱住,心中一惊:“你怎么了?她干什么了?”

就在徒行女的唇接触到她脸颊的一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也顺着她的身体钻入自己脑海,那似乎是一段被时间揉皱的回忆,终于被人感知到,于是奋力舒展着身体,无数声色画面爆炸涌出,给温悯生看了一段鲜血淋漓的记忆。

这一对夫妻原本是山里猎户,丈夫自小在这边长大,妻子从其他地方逃难至此,两人一见倾心,便在一起过日子。每日丈夫外出打猎,妻子煮饭照料家事,山上野物丰富,且附近居民不多,日子便过的还比较滋润,然而好景不长,后来官府里来了群人,腰悬宝刀,披甲戴盔,气势威严,将这附近稍微富饶的山林全部给围了起来,是说要给皇亲做猎场用,要求其他闲杂人等迅速离开。

丈夫气不过,也舍不得从小生长的地方,想跟着其他人一起去城里讨个说法,却在准备出发的前一天被人放火烧了屋子,彼时妻子还在屋内,火光冲天而起,丈夫将人救出来时,她的大半边脸已经烧毁,眼睛看不见了,喉咙也说不出话,丈夫心痛难忍,却也知道不可再硬碰硬,于是只得带着妻子南下,停在一座小城。

丈夫虽平时不怎么做饭,但其实年轻时在城里学过几年厨师,于是自己撑起个棚子,支口锅,就摆起小摊来,卖些家常菜。妻子的面容即使恢复后,也依然狰狞一片,她躲了起来,整日不愿见人,甚至想要轻生,丈夫就自己学习雕刻面具,盖上山里打来的新鲜野猪皮毛,带在脸上也不会磨的皮肤痛,妻子在她的鼓励下,也渐渐愿意出去走动,因为性情温和,也没人在意她脸上那奇怪的面具。

丈夫的好手艺很快让店铺大了起来,日子越来越好,甚至攒下了一笔钱,过冬也不再会挨饿受冻了。然而那小城里的地方官其实也开着几家饭馆,因为丈夫的手艺好收费又低,大家都跑去他的店里吃了,抢了那官的生意,于是他便经常来店里找茬,带着一堆人吃饭也不给钱,总说赊账,而后将店里搞的一通乱糟。

丈夫之前做过猎户,虽性情温良,但也不能接受这样让人欺负,于是某天在又一次大乱之后想去要账,正剔牙的地方官一脚踩在凳上,听见此话,嗤笑一声,随手扔了碗筷,从兜里摸出一个装满铜板的钱袋砸在桌上,让丈夫去拿。丈夫心中一喜,小心翼翼赔着笑去拿那钱袋,可手刚伸到桌上,那地方官身边的一个侍卫便抽刀斩下来,刀刃切开骨肉,血呲进他眼里,目眦欲裂。

极致的痛楚是一根利剑捣进大脑,他痛到全身痉挛,眼球充血,却不敢发出声音,妻子还在楼上,如果听到了他的尖叫一定会下来,他已经出了事,可妻子不行。

舌头差点被咬断,他砸倒在地上,脸颊在粗粝的地面上摩擦,石子嵌入皮肤里,浓郁的血腥味弥漫,手腕的断口处骨头茬子还冒着血沫,彻底晕过去之前,让他想起自己宰杀野猪时的场景。

白刀子陷入肉里,锋利一处沿着肌理滑动,那样不带感情的用力挥斩,他就是砧板上的肉,是那些高高在上人群眼里可以随意宰杀的活猪。

他们施了暴行,而后笑着离开,只剩半死不活的他躺在地上。夜幕降临,妻子一直听不到声音,一边咿咿呀呀的叫着他,一边扶着栏杆走下来。她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却也知道吃饭的大厅不会是屠宰场,跌跌撞撞跑过去,她摸到满手的鲜血,摸到硌人的,还带着温度的骨头。她眼泪一直在流,哆哆嗦嗦的手用力将丈夫背在背上,她往外走,却得知城里所有的郎中都被地方官叫走了,说他家的小少爷生了病。

妻子没有办法,将丈夫放上板车,麻绳套着肩膀,脱掉了鞋子。她看不见前路,只能凭脚底的感觉往前走,哪里是路,哪里是河水,哪里有方向,哪里是前方,她走过的地方满是鲜血,有丈夫的,有她的。

她时常撞到树上,时常踩到尖石头,可她不敢停下。她不知道能救丈夫的人在哪里,走一段路就过去听听丈夫的心跳,确认下他还在呼吸,而后继续赶路,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