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早就说不出话,神智也模糊了,甚至连自己儿子都不记得,但她依然是马熠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有她在,家还能称之为家,而她不在了,天下之大,便再也没有一处地方,算是他的家。
马熠细致擦着娘亲的墓碑,道:“我打算入军了。”
裴涯絮道:“入军?”
前线打起了仗,偶尔传来的消息说,敌军异常残酷且好斗,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为了守卫国土,现在进行大面积征兵,南桥城也分了不少名额。
天边翻起紫雷,照的大地一明一灭,却没有雨水落下。
他摘下一直裹在头上的布巾,抖了两下装进怀里,冬风如刀割面,把他吹的沧桑,他遥望远方,点头道:“这边,我没什么牵挂了,不如去战场上。”
裴涯絮心中酸涩,蹲下.身来,帮着他一同擦碑,没再说话。
从墓园回到归去来,阿偏正埋头敲着算盘,眉目紧蹙。允姨不知在想什么,手里捧着书,眼神却放空了,没有焦点。
屋里只点了几盏灯,有些昏暗,入目之处皆浸在梦里,笼着光晕,变得朦胧。
裴涯絮没有说话,脚步沉重的走进去,拉开椅子坐下。
一声惊雷落下,屋里亮了又黑,温悯生终于惊回神,向门廊看了眼,如梦初醒。
“外面要下雨了?”
随后注意到对面人,温悯生端坐起来,将书反扣在桌面上:“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
裴涯絮搓了搓脸颊,眼眶酸疼:“就刚刚。”
温悯生瞧着她神情,嗓音放轻了:“马熠怎么样?”
裴涯絮后靠上椅背,抬头盯着天花板,像是反应迟钝,过了好一会才道:“就,还是那样,不算好,也不算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