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的人，怎会颓废，他是天之骄子，要什么有什么，应该春风得意才对。

山间的风倾倾吹来，带着青草的味道。

周阙知的家人的坟，就在不远处。

他祭拜完我的父母之后，就去了他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墓碑那里。

那边的杂草已经长了半人深，周阙知开始着手清理。

我父母的坟前，还放着刚刚付琛留下的花，周遭干干净净，没有过多的杂草。

我将付琛的花扔到了山谷里。

周阙知的爷爷奶奶和父母的墓边杂草丛生，并没有被清理。

可见，周阙知并没有找人定期打扫。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

家里的干净，这里的素净，都是付琛的功劳。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我和他之间那些虚伪的过往里，掺杂着这一丝莫名的情谊。

除了恶心我，又有什么意义？

28

一切落定，我又开始投入工作。

只不过，这次的工作，多了别的内容。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助理走进来，将一份文件递给我。

“顾总，付琛和李雯芝已经结婚了，两人有一个儿子，但是据传，他们夫妻的关系并不好，付琛自结婚后，就一直单独住在另一个地方，有人甚至怀疑李雯芝的儿子不是付琛的。”

“还有，李家最近几年开始衰败，为了维持李家的地位，李家涉及很多违法产业，而且偷税漏税是常有的事儿。”

“要不要……”

我摇了摇头：“不需要我来动手。”

让一个人死很容易，就像是我当年开车撞向李雯芝那样。

如果顺利的话，她只要瞬间就会结束生命，但我也会赔上一条命。

那时的我真傻，为李雯芝那样的人赔上性命，实在不值。

我要让他们在最痛苦绝望的时候，抓不住一根救命稻草。

我要让他们所有人尝一尝，被人蔑视的滋味。

29

我开车再次来到了当年我撞向李雯芝的那座桥。

我在那里停留了很久。

夏天的夜晚，即便是在江边，也不会觉得冷。

趴在桥栏上喝酒，城市的灯红酒绿，尽在眼前。

八年了，我终于能够散漫地喝着酒，与这座城市对视。

它不再是我无法触及的过往，它只是一座城。

凌晨时分，有人趴在了我身侧。

他身上带着浓重的酒味。

不用看，我也知道是付琛。

但我偏偏说道：“周阙知，你又喝酒了？”

身侧的男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借着酒劲儿，狠狠将我的身子扳正。

他逼近我的视线：“看清楚我是谁？”

我佯装出微醺的醉眼，拍了拍他的脸：“你是周阙知。”

“去他妈的周阙知，我是付琛，付琛！”

“付琛？”我蹙起眉头：“付琛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要提起付琛那个狗东西？”

“你很讨厌付琛？”他问我。

我笑：“我讨厌他，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如果没有他，也许我的父母不会死，如果没有他，我的家也许就不会支离破碎。”

我趴在“周阙知”的肩头，泪流满面。

付琛将我紧紧抱住，哑声说道：“你父母的车祸都是意外，为什么要归咎于付琛身上？”

我悲伤不已地回他：“如果不是为了给付琛过生日，我早就回家了，我爸不会出去送货，我妈也不会悲伤过度引发各种病，就算她有癌症，她也不会那样惨烈地离开我，离开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