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后悔,是天底下最没用的东西。
爱在最新鲜鼎盛时,总伴随承诺。
爱意退却,承诺也变成纸上烂泥。
之后的日子,他亲力亲为照顾着云锦书。
喂水,换药,剪指甲,每晚讲睡前故事。
一到晚上,他便抱着云锦书不放手,语气温柔仿佛要化开。
“锦书,都怪我没保护好你,以后我会永远陪着你,爱你,好不好?”
他又摸了摸她的肚子,眼里闪过一丝痛惜:“锦书,我这辈子只要你,我也只有你了,你一定不能离开我。”
众人纷纷感叹,如此深情的夫君,这年头不多了。
她默默听着,反应淡淡。
东西碎了,看着再好,也掩盖不住无处不在的裂痕。
她身体稍微恢复点后,崔衔杏找了上来。
女人脸色红润,一进门,便上下打量她。
“你的孩子没了,那东都王妃的位置是不是该让一让了。”
她扯开大衣,故意露出微隆的小腹。
云锦书死死盯着她的肚子。
崔衔杏见状,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她又微微拉下脖领,露出锁骨的吻痕。
“别以为王爷这几天陪着你,你就赢了。”
“好好看看,这是他昨天在我身上留下的。”
“今早,他也是在我的床上起来的。”
“既然不能满足他,你为什么还要霸占着他。”
早上?
她想起来,今天早上高湛遣人来传话,说军中有事,他要先去处理,会晚点到。
原来真相是这样。
心脏麻木到失去感知,只有一片再也填不起的废墟。
“你来干什么?”
高湛一身戎装出现在门口,气势强大,似乎刚从战场下来。
见此,崔衔杏抖动着身子,楚楚可怜说:“我是来见您和王妃最后一面。”
高湛眉头一皱。
崔衔杏继续道:“我今晚就会离开洛阳,也许再也不回来。”
说完,便独自跑了出去。
男人的长靴擦过地面,又戛然而止,忍住了追上去的冲动。
云锦书眼角含泪笑道:“不挽留?”
他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不值得伤神。”
话虽如此,可他指节在身侧攥紧,又松开。
洗漱完后,云锦书提出早些歇息。
高湛拿书的手一顿,笑道:“都听你的。”
他抱着云锦书躺在床上,两人像一对恩爱夫妻。
可云锦书知道,他的心思已经飞远了。
高湛抱着她,心不在焉,频频看向窗外。
一只海东青悄然落在了窗台。
身侧的男人动了动。
起身,取下海东青传来的信件。
纸上画着洛阳城的城门
一行娟丽的小字:【再不来追我,我会永远消失在你面前】
高湛背对着云锦书,低头不动,视线停留在信件上。
黑暗中,他转过身来。
月光透过窗户的树影,跳跃在他脸上。
他吻了她一下,穿衣起身,一阵窸窸窣窣声中,他语气温柔:“锦书,军中有急事,我先出处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