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提前往这泥潭之中,投了一只诱饵,只等鱼儿咬钩罢了。
雨又下起来了。
比昨夜的更细更密。
趁着那风意,往人的皮肤里钻,钻进骨头缝中,带着津津的寒凉。
学子们正在一一排队入场。
监察官们,一一核查他们的通牒,籍贯,身份,以及带进考场的物件……
人群缓慢的移动着。
学子也一个个平安过关,进场。
直到
正放松警惕的监察官,忽然在面前考生换洗的鞋袜中,摸出一本薄薄册子。
“站住!”
监察官面色大变,猛地起身,摊开那册子。
册子里,有十几页,密密麻麻的小字近逾万字,皆是对农事农科的政论政文。
监察官压住那考生的通牒,看着其上显眼的三个大字。
韩允文!
江南会试之首。t
连中三元的贫家子韩允文!
“来人!”
监察官叫来御林军,指着对面的举子,厉声道:“将他压到主考官大人那!”
监察官从鞋袜中抽出那册子时,韩允文心头便有了不好的预感,等御林军驾着他的双臂,将他拖至主考官文掌院和韦安悬面前时,他苍白的脸色,已恢复了几丝血色。
松开御林军的桎梏,拱手行礼。
“学生见过文师,韦师”
与此同时,那枚作弊的册子,也被下属递到了文掌院的手中。
文掌院迅速翻了一遍,眸光发冷,将册子重重甩在一旁的韦安悬身上。
“学生?老夫可没有你这种偷奸耍滑作弊的学生!”
今年科举最后一道论政题,是由陛下亲自出题,点的农事科。
昨夜才交给他和韦安悬二人的。
并且叮嘱不可过第三人之手。
所以昨夜他抱着这一百份宣纸,彻夜未眠,熬到早上的。
可今儿呢?
科举还没正式开始,就往他这张老脸上啪啪甩了两耳光!
眼前这位学子,若作弊,搞些前面的题目,他都忍了,大不了打进天牢,永生不得参考罢了。
可他……可他竟带了一个满本的农事政论的册子进场!
若非是昨晚韦安悬那老贼泄了题,他进去把考场吃了!
作弊做到这种份上,连连面都不要了,如今被抓了不知悔改,还敢叫他一句老师?
呸!
文掌院越想越恼恨。
骤然起身,指着那群御林军道。
“还等着干什么?押进天牢严刑拷打!看看到底是从哪儿得的题!”
他定要让韦安悬这不讲文德的老贼吃不了兜着走!
“且慢”
韦安悬颤动着胡子,翻完了那作弊的册子,凝眉,看向那作弊的举子。
“你叫韩允文?”
韩允文面色发青,但脊背依旧直挺,似青松一般,抗风雪不弯。
“学生正是。”
韦安悬语气凝重,“你本就是连中三元,又是会试头名,这次京考,就算考的再差,也能某个同进士的身份,何苦铤而走险,做这种不智之举?”
韩允文叹道:“韦师也知学生有几分学问,怎会做此种不堪之行?那册子,并非学生的东西。”
一旁的文掌院怒道:“你说不是便不是了?老夫还说这题是韦安悬泄露给你的呢!”
韦安悬见火引到自己身上,顿时不乐意了。
“文掌院说话之前,可要注意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