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宫殿只烧了一半。
火势止住了。
宫人虽重伤无数,好在暗卫救护及时,没造成死亡。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能喘口气了。
眼神滑过那悬而未落的牌匾,掠起片片凉意。
甚至。
有那么一丝遗憾。
如果这火是她放的便好了。
说明还有恨意。
有恨意,便还有爱意。
可他已派人仔仔细细询问三遍了。
从头到尾,都是入宫的兰家二小姐一手为之。
她连报复……都不屑吗?
心脏如蚁虫般啃噬的痛意,又细密的积攒起来……
萧长卿手指下意识地摸向袖中的药瓶,又控制着指尖,将那缓解疼痛的药瓶给推开。
桑桑之血,犹如饮鸩止渴。
这药,迟早要断掉的。
不如,从今日开始断吧。
他将那碧玉瓶子抛出去,抛进身后那场废墟与荒芜之中,之后,看向巷道上,那道暗青色的苍老身形……
周管家,回来了。
他在太医院上了药,更了衣,梳了发,洗了脸。
不看脸上手上的那些纱布,又能找出几分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样子了。
见自家王爷在门口等他,脚步加快了些,眼底闪过一丝欣慰。
到底是他看大的孩子,乾清宫内外,谁在王爷心中的地位能胜过他?
当然,乾清宫烧了,这是后话了。
周管家快步走来,将那盘旋在心头,组织了一路的话术,劈里啪啦的吐出来。
“王爷!芝兰殿那位太猖狂了!”
“明知老奴是奉您之名前去送旨,可一个个的,鼻子却恨不得翘到天上!”
“不说兰皇后了,就是那黄毛丫头腮雪,都敢踩在老奴的头上作威作福……如此猖狂,真当这天下已姓兰不姓萧了?”
“依老奴看,今日这场祸事,根本推不到那二小姐手上。完全是兰皇后一手策划!那兰氏二姑娘愚蠢莽撞,充其量就是个打前锋的!”
“兰皇后心计如此之恶毒,为了一个好名声,竟然连自己的妹妹都肯牺牲,都说妇人心海底针,如今老奴算是见识到了。”
“王爷啊……您听老奴一句劝,这兰氏之人不可深交,全是一群黑了心肝的老狐狸……”
“如今猖狂到连乾清宫都敢烧,还有什么是她们不敢的?这是要您的命啊!”
“给她便是。”
疏冷淡漠的四个字,堵住了周管家的一切骂意。
周管家不可置信地仰头,仰望着这位自己一手照应长大的青年,干着嗓子,哑声道:“您……您说什么?”
萧长卿没有在相同的问题上重复,而是冷声道:“旨意送到了吗?”
他只需要知道结果,不需要知道过程。
周管家一肚子的话卡在喉咙口,想再说两句,可慑于萧长卿那冰冷瘦削的面容,到底把抱怨的话压下。
解释道。
“送是送到了,可兰氏竟将那诏书踩在脚下,还说,还说……”
“说什么?”
“臣子不配封君……”
萧长卿眸色微滞。
那被忽略的痛意,让他的指尖,微微发颤。
他这诏书,并不是想彰t显自己的威势。
不过是那些被遗忘的记忆,番至踏来,那曾深埋与心底的爱意,和那悔不当初的痛意,交织缠绕,让他下意识的,想讨好她罢了。
兰溪想收义子,他便为他正名。
封太子,赐东宫,名正言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