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姿态慵懒地靠在风椅软榻里,笑眯眯地抚摸着高高隆起的小腹。

这莺燕环绕的场合白袖不太适应,好在皇帝也没打算让那些嫔妃们多留,挥手命令她们各自散去后,只让白袖独自侍候在身边。

苍老的帝王起身漫步到窗前,跟白袖说话的语气明显不悦,“你宫里的太监禀告朕说你感染风寒,现在可好些?”

白袖闻言立刻敛眸,躬身恭敬道:“回父皇的话,九儿的风寒已经好多了,劳父皇牵挂。”

他说话时的嗓音还是哑的,皇帝转过身抬眼瞧着这温驯的小儿子,那双眼睛还肿胀着,眼尾挂着泪光,面色如常的雪白,唯有脸颊残余两圈未褪的红晕。

这把弱柳扶风的骨头和面相,全然是发烧没有痊愈的病态。

其实白袖的喉咙根本不是得风寒哑的,而是被那朝廷的心腹大患给撞哑的,那颊侧的漂亮绯色也是被朝廷的心腹大患给亲红的。

这些密事皇帝自然不知道,还觉得九儿这孩子就是懂事,带着伤病也得来磕头请安。

皇帝神色稍微缓解:“虽流落在外多年,却属你最守规矩,这元春日都快过半,都还不见你五哥哥来殿里请安。”

白袖抿住嘴唇默不作声,心道怕是一时半会儿都没办法见到李桓的人影了,在茶殿他被郁北渊踹得口鼻淌血,没破相就是好的。

这时候皇帝又问:“朕此前提过的在朝廷里寻官职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白袖不露痕迹道:“儿臣对朝廷里官职调配不甚了解,便全凭父皇作主。”

“既然如此,你暂且在户部领个书筵官的官职吧,待复朝的时候朕为你颁发旨意。”

皇帝转回书案前撩袍落座,揉揉额角道:“如此既能随户部老臣学些朝廷礼仪和风骨,也能多浸染些书卷气。”

白袖得知皇帝给他安排的职位并无波澜,左右是无关紧要的闲职,触及不到朝廷的真正权势,在哪里领职其实都差不多。

说罢皇帝便捏起毛笔,在明黄的折子上落笔写着什么,大概是送去翰林院拟旨的文书。

但是白袖的关注不在那折子的内容,精明的目光倒是落到墨砚旁边的纸卷,纸面上画的是枚极其逼真的貔貅图案。

他覆手碰了碰,貌似无意道:“这印样看起来很金贵,儿臣曾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