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大儿子,放假了,看她养家辛苦,便天天跟着出来帮忙推下车、搬个货。
中心医院离公寓楼有十来里,褚辰让邱秋跟老太太一起坐车,开始邱秋还不愿意,想走走,活动活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结果没想到拉车的大姐和她儿子健步如飞,邱秋平时就慢悠悠的步伐,这会一比,更像乌龟爬啦。
褚辰将人扶上车,笑她:“我应该把你方才的样子画下来,回头给昭昭看看。”
“行啊,”邱秋笑道,“给我背上画个壳……”
话没说完,一辆自行车“刷”的一下停在了褚辰身旁。
“四哥?”白惨惨的路灯下,褚旭看着一身毛料列宁装、戴着灰色羊绒围巾的褚辰,迟疑地唤了声。
褚辰看清是他,一把攥住车把,冷喝道:“下来!”
褚旭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朝架子车上看去:“阿奶,你看四哥……”
邱秋身上有一股香,暖暖的、甜甜的,似青柑,又似蜜糖,老太太半靠在邱秋怀里,只觉舒服得让人想睡。
听到唤呼,不想搭理,只佯装似醒非醒地往这看了下,又阖眼打起了呼。
邱秋将被子帮老太太往上拉了拉,挡住吹到脸颊上的风,小声道:“褚辰,有什么回去再说。”
褚辰松开手,快步到了架子车旁,帮忙推着,没再看褚旭一眼。
褚旭犹豫了下,推着车子小心地跟在后面。
邱秋借着路灯的光打量他,一米七四的个头,二十出头的年纪,应该是下班就来了,身上穿着蓝色的工装,袖上一块黑,疑似油污。她听老太太电话里说过,她婆婆谢女士去年托关系找人,给小五褚旭办了病退,将他从崇明农场调回来,安排进街道机具厂,学做铣工,“你是小五褚旭吧?”
褚旭抬头,邱秋背对车头揽着老太太坐着,看不清面貌,声音挺好听的,柔柔的,一字一字咬得清晰,跟收音机里播音员的声音有得一比。
知道这可能是乡下来的四嫂,便“嗯”了声,唤道:“四嫂。”
“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褚旭一愣,瞅了他四哥一眼:“你说。”
“奶奶病中送来医院,被褥、厚点的衣服、洗漱用品什么的,都没带,麻烦你回家一趟,让小妹帮忙收拾一下,带过来。知道我们住哪吗?”
“知道。”褚旭就是下班接了乐问夏出来闲逛,言谈间提到房子,一个冲动,将人带去了公寓,他原是想带乐问夏在公寓楼下转转,给她指指哪几间是奶奶还回来的房子,让她放心,便是宜兴坊的南房没他一间,他们也能在公寓里结婚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