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芸芸重重点了下头:“我不像你有文化有一手好医术,也不像大嫂和问夏是沪市人,有娘家可以依靠,除了一把子力气,几乎一无是处,既然你家老四给出了主意,大家又都说可行,不拼一把,我怎么甘心。”
“主意是咱家出的,人是我家男人找来的,前期的投资我让老三出了大头,都这样了,我再不把管理权拿下,那真是蠢死了!”
邱秋点头赞同,“老大那天回来没告状,爹爹姆妈不反对吗?”
宋芸芸朝跟褚辰说话的老大翻了个白眼,撇嘴道:“他能有什么好屁,回来就跟爹爹嘀咕了,爹爹当天晚上就叫了老三出去。我听老三说,两人沿着淮海路、南京路、华亭路逛了个遍,一路上爹爹既没训也没骂,就光看知青摆摊了。”
“邱秋,”似想到了什么,宋芸芸一把抓住邱秋的手激动道,“你知道一个卖水果的摊子,一天能赚多少钱吗?人家从十六铺进了水果,去嘉定镇上贩卖,一斤香蕉进价七毛,售价八毛;一斤苹果进价四毛七,售价六毛五;一天能卖100斤,算下来净赚十几块,一个月就是300多块。300多啊,老三一年的工资。”
邱秋也吃了一惊:“这么挣钱?”
“可不!”
正说得热闹呢,乐问夏抱着孩子过来了,两人都瘦了些:“四嫂这身衣服真好看,哪买的?”
“还可以吧,”邱秋展开双手,在她面前转了一圈,“百货商场最近有什么新布料吗?我想比着再做一身。”
有呢,的确良小碎花、仿真丝尼龙布、牛仔布、涤纶与棉混纺,还有腈纶与羊毛混纺的料子……
随即丁珉来了,话题便从布料转到孩子上培训班的事上了。
吃饭时,老三骑着禇锦生那辆自行车急匆匆赶回来了,一头的汗,外套脱了,穿着汗衫,露着两条胳膊。
谢曼凝看得皱眉:“这才几月份啊,你就热成这样。”
老三嘿嘿笑笑,也不跟他姆妈争辩,钻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甩着水珠就这么出来了,往圆桌前一站,拿起酒给自己倒了杯,举起来跟褚锦生道:“祝爹爹得偿所愿,日后余生,身体康健,食安寝稳,事业一帆风顺。”
第101章 小六相亲对象
一句“食安寝稳”说得谢曼凝红了眼眶, 说进了褚锦生心里。
十年运动,虽说遭罪的只有下农场的那几年,可对一个努力干事业的律师来说, 犹如遭受了灭顶之灾。
在极“左”思潮的影响下, 法律制度遭受严重的破坏,律师制度被视为“资本主义的东西”而被彻底否定。
律师机构被撤销, 律师队伍被解散,律师这个职业一夕之间被人为地消失了。
那些年,对褚锦生来说,失去的不只是专业工作的平台和机会, 亦不只是多年积累的法律实践经验和专业知识全无了用武之地。而是他所坚持的法律原则、维护的法律尊严, 被彻底颠覆了。
法治观念荡然无存,人治代替法治,以言代法, 以权压法……有多少个日日夜夜,他环抱着身心俱疲伤痕累累的自己,沉默地缩在角落里,对法律的尊严和权威产生了怀疑, 对自身的职业价值产生了困惑,对自己存在的意义找不到定位。
现在好了, 终于等来了柳暗花明,等来了繁华盛世,等来了职业转机……褚锦生掏出帕子揩了揩眼。
小五撇嘴:老三一个没文化的, 能想出这么文雅的词, 没少费脑子吧。
邱秋看看伤感的爹爹, 瞅瞅心情甚好的老三,瞧瞧沉着张脸的老大, 再瞥一眼唇边扬起一抹讥讽的小五,不得不承认,几个儿子中,老三最贴心,他看出了爹爹从农场回来后,身心遭受的打击、创伤,并做到了一个儿子对爹爹应有的关怀和祝愿。
褚辰也瞧出来了爹爹经受的创伤,只是刚回来便经历了奶奶重病、二姐被撵,心冷了。再加上他同样经历过那些,且又早早地走出来了,并将那段经历当成了他前进的基石,所以对于爹爹时刻想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