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时郁的家住在这里。
厉逍也醒了,他眼神清明,不知道刚才在车上究竟有没有睡着。
时郁不想下车,但没有理由磨蹭,也就只好去拉门把手,鼓足勇气地直视了对方,说:“再见。”
这是今夜他第一次正视厉逍的眼睛。
厉逍看着他的眼睛,在昏昏夜色中,竟也显得很有神采,一股专注又执拗的样子。
厉逍想起刚刚在车上,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假寐着不想睁眼,大约也是觉得难以面对这样的一双眼。
但在对方充满期待和忐忑的目光下,鬼使神差地,他点了点头,说:“嗯,下回见。”
那双眼睛仿佛瞬间被点亮了起来,时郁用力点头,下车后隔着车窗,又冲他用力挥了挥手,才转身走进那老旧小区里。
出租车往回走,厉逍回头又看了一眼,时郁已经融进了黑暗的小区里,那生锈的铁门,永远没人值班的保安室,都和数年前他来时一模一样。
他又看了看车外面,街道很旧了,但又旧得不够,拆也轮不到改也轮不到,渐渐拖成了一副日暮西山的死气沉沉样子,年复一年,外面的春秋岁月换了几轮,只有时郁还住在这里,停在不变的旧时光里。
这让他心中有几分柔软情绪,又觉得索然无味没意义。
旧小区没有电梯,时郁家住五楼,还好不算很高,他喝了酒,脚下本来就有些发飘,下车前厉逍的一句回头见,让他更轻快起来,他步履轻盈地爬上了楼。
进了门按开电灯,时郁一眼先看见的是堆在门口的编织袋,里面装满了塑料瓶和易拉罐瓶,还有从蛇皮袋上一条条抽下来,捆成的扫帚,扫帚柄上还挂了一件红色的环卫工人服。
时郁原本快活的心一下坠回了原地,酒精仿佛瞬间从体内蒸发,他整个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