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她在他圈禁的小天地里,见到的都是和谐美好,说着念着的也都是他一人,现在他放她出来,尚且不到两个月,她已经开始关心那些无关痛痒的人了么?
她都不借着这个机会,问他要些宠爱,要些自由也好……她这样见不得腥风血雨,往后可怎么办?
他知道,走出舒适圈总有阵痛期,这女孩身上蕴藏着无限的潜力,若是碌碌无为地活在他圈禁的小天地里,未免可惜。
好在。
好在她与他不同,她的悲悯,可以在他手中捞回很多人族的性命。
羊肠在他好看的指尖缠了两圈,他缓缓握住她的手腕,细细碾过,垂着眸子,温言道,“佳仪,或许你现在觉得煎熬,左右为难,但成千上万地救人性命,也只有你可以。”
这一回,她看过人间疾苦,知晓人族在这里过得并不好。
可她始终是个局外人,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可恶,该死的怜悯心。
沈佳仪皱了皱眼眸,“伊比利斯,你抬举我了。”
他闻言只是浅浅笑着,好似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不愉快,那笑朗润尔雅,一切好似又回到了从前。
“你说的我都会切实考虑,时候不早了,我们熄灯睡下吧。”
伊比利斯并不会说空话,有些话他不说,是因为还没做到,可既然说了,就一定会想办法做到,这点沈佳仪不疑有他。
她担心的是别的。
与安塔的约定犹在耳畔,不停推她向前。
她不想有孩子,那完全意味着另一种生活,何况她跟伊比利斯并不是什么正当关系,她会被叫做小三,孩子也只能是私生子,她一点也不想。
可明天要向安塔交差,她又不能什么也不做。
最近伊比利斯已经安分了不少,只是睡在她身侧,鲜少碰她,更别提别的什么。
路西法在时,晚上睡觉就会变回小狼的模样,四仰八叉地躺在她身旁,露出毛茸茸的肚皮,半张着狼嘴憨憨地露出獠牙,然后那只暖融融的大尾巴就搭在她的肚子上给她保暖,像极了大狗一只。
想起路西法,她心里就忍不住地难受。
人总是对中断的,未完成的事念念不忘,记忆尤深,在心理学上,这被称作蔡格尼克记忆效应。
路西法与她而言,是回家,是自由,是无拘无束地在旷野上奔跑,是她最喜欢的毛茸茸的羞狗,她怎么能不喜欢?她又如何能不渴望?
黑夜里,女孩睁大了眼睛,艰难地抉择着。
孩子的事本该是两人商量着来,可沈佳仪并不想一辈子呆在这里,万一她找到回去的办法,在保住路西法的前提下,她一定头也不回地就离开。
她不能有孩子,更不能跟伊比利斯提这茬。
但她也不敢糊弄安塔,安塔是她救路西法唯一的线索。
思来想去,反正两个月来他们一直没有安全措施,她给自己把脉,也没有什么怀孕的征兆,安塔催的再急,也不会有什么后果,她自暴自弃地想。
她抓着床单,纠结得直冒汗,她觉得这样对伊比利斯也不好,性本该是水到渠成的,不应该这般机关算尽。
“算算时候,该收网了。”
“活捉,不用惯着,留口气就行。”
“是,王……”
回想起他下达的指令,她难以复加地恐惧起来。
不行……她在心里喃喃道,她已经走不掉了,或许她的一生也就这样了,可是路西法不能有事,不能因为她丢了性命。
人在破窗效应下,会不断地降低下限,自我说服,她也难逃这样的天性,惶惶中不断妥协着。
好错乱,她究竟喜欢谁?性又究竟是什么?是为了爱才可以做爱,还是为了达到目的,性可以变成一种手段?
沈佳仪从前从未想过,她有一天会选择后者。
她原本紧紧握住的拳头,终于汗涔涔地松开了,缓慢而沉重地摸索上伊比利斯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