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你父亲又怎么会死?”寒震杰闭上眼,衰老的脸上浮现出哀痛的神情,“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失去我最出色的儿子了……”
寒深神情紧绷,默不作声。
寒震杰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已经快80岁了,还在为集团里的事务操劳,你奶奶天天让我休息,你以为我不想退休享清福?可你们一个个这样子,我怎么放心把企业交给你们?”
“爷爷,”寒深脩然抬眼,克制的皮肉下浮现出冷酷的锐利,“您之所以还没有退休,难道不是因为您不愿意放手吗?”
寒震杰脸色瞬间就变了。
过去他一直扮演严厉慈爱的大家长角色,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直白的反驳。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寒深,被气得浑身都在抖:“你……你……”
寒深却没再看他震惊的表情,后退半步,礼貌而疏离地说:“爷爷,我还有工作先走了,下次再来探望您。”
告别爷爷,寒深又下楼和奶奶告辞,还逗了逗奶奶养的大橘猫。
临别前,奶奶拉着他的手说:“你爷爷那个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半只脚进棺材的人了,还犟得像头牛。他说话难听,但心里是为你们这些小辈好,那些话你别放在心里,受了什么委屈跟奶奶说,奶奶帮你骂他。”
寒深握住她的手,神情一如既往地温和:“我知道的奶奶,爷爷的话我有分寸。”
“你明白就好,”奶奶面露欣慰,“我们年纪也大了,也不求什么,就希望你们这些小辈能好好儿的。”
长辈都希望孩子好好的。
可他们口中的好,却不一定是孩子想要的。
这些话寒深没有说出口,他从小受爷爷奶奶抚养,享有许多特权,再说这种话就太不识抬举了。
告别奶奶,寒深离开寒家老宅,又收到了母亲姜舒晴的电话:“我刚落地,方便谈谈吗?”
“可以,”寒深说,“我正好吃完饭,开车过来接您。”
“不用,”姜舒晴说,“没通知你就是怕你折腾,一来一回耽搁时间,我打车过来就行。”
母亲一向独立,寒深便没再坚持,先回家等她。
姜舒晴打车过来,开门第一句话就是:“我要结婚了。”
“我听爷爷说了,”寒深接过行李,是真心替她高兴,“恭喜你。”
做了人几十年儿媳妇儿,姜舒晴早已摸透了公公婆婆的性子,眯起眼睛问:“老爷子和你说了什么?”
寒深沉默两秒,却是转移了话题:“长途跋涉一定累了,我先带您去休息吧。”
姜舒晴直视他眼睛:“寒深,我在和你说正事。”
寒深这才开口,语气平静道:“爷爷没说什么,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你的婚事。”
这也正常,但姜舒晴不太放心,又说:“我不想评价老爷子的为人,但你也领教过他的霸道与强势。如果他真和你说了什么,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寒深垂下眼眸,说:“我知道的。”
姜舒晴点点头,又道:“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我们虽然是家人,但也是独立的个体。这些年我和寒岁在国外过得很好,你不需要再为我们做些什么。”
不需要他做些什么,因为她已经有了关系更亲密的人。
寒深垂下眼眸,按奈下心中浅淡的苦涩。
他本就长得极好,现在低下头颅,隐隐透出几分和姜舒晴一脉相承的柔软和脆弱。
姜舒晴有些心软,又说:“寒岁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一套自己固定的行为模式,最讨厌变化,也不喜欢交朋友。就算你真把他接回来,他也习惯不了这种生活。”
寒深又想起了小时候的寒岁,汽车、飞机这些对正常人来说再普通不过的工具,对他来说就仿佛一只可怕的怪兽。
他连去幼儿园上学都不敢,却在小小年纪就乘车坐飞机,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
寒深闭上眼,神情痛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