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陆沉戈眼底毫不掩饰的珍视与爱恋，也看到了她回应时那不再压抑的温柔。

他沉默地转身，一步步走下阁楼，背影在喧天的锣鼓鞭炮声中，显得格外萧索落寞。

第二十四章

此后经年，谢首辅愈发勤于政务，宵衣旰食，仿佛要将所有精力都耗尽在朝堂之上。

他革除积弊，推行新政，成为一代肱股名臣，青史留笔。

只是他终身未再娶，府中亦无姬妾。

夜深人静时，偶尔会从紧锁的抽屉深处取出一个锦盒。

里面放着一只陈旧褪色的剑穗。

那是很多年前，曲青妤亲手编了想送他的。

彼时他淡漠拒了，她却不知如何又收了回去，最终阴差阳落，还是回到了他这里。

他指尖轻轻拂过那粗糙的编织纹路，良久，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婚后，陆沉戈待曲青妤极好。

他并非谢云舟那般清冷自持的性子，爱恨皆浓烈。

爱她，便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知道她喜静，便在府中为她建了藏书万卷的暖阁。

知她腿伤遇寒会痛，便寻来西域的火貂绒为她做护膝。

他带她骑马，看塞北风光，告诉她不必困于后宅一方天地。

京城人人皆道，陆将军与夫人鹣鲽情深，是一对神仙眷侣。

这日，庭前桂花盛开，香气馥郁。

陆沉戈拥着曲青妤在院中赏月，把玩着她纤细的手指，忽然低笑出声。

“笑什么？”曲青妤侧头看他。

“忽然想起我们当初那个约定。”

陆沉戈凤眸微挑，带着几分戏谑，“还记得吗？我抢亲成功，你需应我一个要求。”

曲青妤微微一怔，随即也笑了：“自然记得，将军如今是想提要求了？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

陆沉戈收紧了手臂，将她圈在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认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的要求是……”

他顿了顿，

“往后每年今日，你都要陪我在这里赏桂。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到我们老了，走不动了，也要让人抬出来，一起看。”

曲青妤心尖猛地一颤，眼眶瞬间湿润。

他费尽心思，抢亲逼婚，所谓的“要求”，竟只是如此简单而漫长的陪伴。

她转过身，伸手回抱住他，将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前，声音哽咽却清晰：

“好。别说年年岁岁，就是下辈子，我也应你。”

月光如水，桂香浮动。

曲青妤靠在陆沉戈的肩上，鼻尖萦绕着清甜的桂香和他身上淡淡的皂角气息。

这气息让她安心。

“下辈子也太远了。”

陆沉戈低笑，手指缠绕着她的一缕发丝，“先把这辈子过完再说。”

他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温柔，与朝堂上那个锋芒毕露的陆将军判若两人。

曲青妤抬头看他，月光勾勒出他硬朗的侧脸，那双总是盛满不羁的凤眸此刻柔和得像一潭春水。

“好，那就先说这辈子。”她轻笑，指尖轻轻划过他掌心因常年握剑而生出的薄茧，“这辈子还长着呢。”

陆沉戈反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是啊，还长。”他语气笃定，“长到足够我带你踏遍万里河山，看尽世间风景。”

这不是他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成婚这两年，他确实带她去了许多地方。

塞北的风沙，江南的烟雨，西陲的雪山，东海的波涛。

他总说，要将她从前困在深闺中错过的天地，一一补回来。

“边关苦寒，下次别带我去了。”

曲青妤轻声说，想起上次去边关探望他时，风沙刮在脸上如刀割般的疼。

陆沉戈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