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彻底掉了。
白子画没觉得自己这么做哪里不对,他触摸着血迹消失的部位。他是守规矩,也最不守规矩,凡他不认同,逼着他也没用。但花千骨胆子小,自知道了事后便战战兢兢,唯恐师父介意自己玷污了他,揉搓着头发,恨不得找个柱头撞死去。
她终于鼓起勇气了,被一双手拦住。她被从床上扶正身体,手的主人一双眼睛抵住她,威严而明亮,好似在诘问。
她会错了意,默默拉高被子,缩成一团。但她的师父伸手撤下,要她直视自己。“为什么不告诉我?”
啊,小骨呆呆的。
他无奈:“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告诉我,你是女孩子,会来月事?”
这不能怪她。她简直要哭,她前段日子刚能辟谷,本以为赤龙也一并被斩了,谁成想今夜她为了赶修炼进度来睡寒冰床,就此复发。
她年岁小,伶仃,有些慌乱。他不恼,反倒觉得有些歉疚,怨自己收了徒应该多想些的。于是作为补偿,他把人拎起来,抱在自己怀里,手复上她的小腹,灵力丝丝缕缕传过去,如红伤遇上凉玉,她霎时便觉得熨帖。
两人自认问心无愧,至少这个时候确实问心无愧。他是师父,她是徒弟,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别的呢,怎么会有别的呢。
她红脸,觉得羞耻。白子画看破她,“你在局促什么,小骨?”她的手揪在自己的裙上,嗫嗫嚅嚅:“……他们都说,小骨的血很脏,女人的月事血,更脏。”
为什么?他不得其解。
“血肉之躯天生地养,男人女人,乾道坤道,众生平等,为什么会脏?小骨的血是脏的,那我的呢?也是吗?”
她哑然,忽然记起眼前这个人不是凡人,他早年或许也曾肉体凡胎,但那至少是两百年前的事了。关于世俗的所谓禁忌,他怕早忘了。
不会嫌弃我,不会嫌弃我。
她像天光豁亮,找着了一条桃花源:“师父……”“嗯?”他回应着,浅浅闭目调息。小骨将耳附上近处的他的胸膛,并未靠紧,虚虚隔着一线,那里本应该是没有声音的,她从前这样认为,但随着她的动作,花千骨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嗵。
嗵。
嗵。
他的心跳。
一个神仙的心跳。
玉骨那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海仙时遣探芳丛。倒挂绿毛么凤。素面翻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她忽然心生奇妙,这样一个人,也曾自母腹中诞出,包裹着胎衣,像所有的新生儿一样啼哭,说不准比谁都嘹亮,伴着生,伴着热气,伴着一滩血淋淋。他峻谨的眉目,修削的面庞,统自承恩于母亲,这样的人生来是有仙缘的,母亲故去了,他还留存着成熟又年轻的生命,或许还将就此延续千年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