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叙抬起头,眼圈竟然有些发红:“晚铮,我害怕。”

她怔住了。

“我怕你难受,怕你疼。”他声音低哑,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腹部,“我更怕自己做得不够好。”

黎晚铮心尖一软,捧住他的脸:“你会是个很好的爸爸。”

孕期的日子比想象中更难熬。

前三个月,黎晚铮吐得天昏地暗。

谭叙每天变着花样做清淡的饮食,她吃不下,他就一口一口哄着喂。

夜里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就整夜给她揉腰,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起来继续照顾她。

第四个月,她突然想吃大学后街的酸辣粉。

谭叙开车绕了大半个城市,最后发现那家店早就关门了。

他硬是找到当年的老板,求着人家重新开火,就为做一碗地道的酸辣粉。

“你傻不傻?”黎晚铮边吃边笑,眼泪却掉进碗里。

谭叙温柔地擦去她的泪:“只要你开心。”

生产那天,谭叙在产房外站了整整八个小时。

黎父来回踱步,忍不住说:“你坐下歇会儿。”

谭叙摇头,眼睛死死盯着产房的门。

里面每传来一声黎晚铮的痛呼,他的脸色就白一分。

当婴儿的啼哭终于响起时,他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护士抱着襁褓出来:“恭喜,是个健康的男孩!”

谭叙却径直冲向病床。

黎晚铮浑身湿透,脸色苍白。

他颤抖着握住她的手,眼泪砸在她手背上:“晚铮,我们再也不生了。”

她虚弱地笑了:“傻瓜,看看孩子呀。”

小婴儿被放在她怀里,皱巴巴的小脸像只红皮猴子。

谭叙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儿子的手指,“他手指好小。”

月子里的日子鸡飞狗跳。

谭叙请了长假,全天候伺候母子俩。

换尿布、冲奶粉、拍嗝。

他学得飞快,连月嫂都夸“没见过这么细心的爸爸”。

夜里孩子哭闹,他总是第一时间爬起来:“我来,你睡。”

黎晚铮常常在朦胧中看到他抱着孩子在窗前轻轻晃动的背影,月光温柔地笼罩着父子俩。

满月宴上,两家老人抢着抱孙子。

小家伙穿着红色的小衣服,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世界。

“取名字了吗?”谭父问。

谭叙搂着黎晚铮的腰,笑道:“谭慕铮。”

慕你如初,铮铮情深。

夜深人静时,黎晚铮靠在谭叙肩头,看着婴儿床里熟睡的小家伙。

“幸福吗?”他轻声问。

她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比想象中更幸福。”

窗外星光温柔,谭叙低头吻住她的唇。

婴儿床里,小慕铮咂了咂嘴,似乎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程厌最后一次见到黎晚铮,是在财经新闻上。

电视里的她穿着干练的白色西装,作为黎氏集团新任总裁出席商业论坛。

镜头扫过台下时,谭叙抱着三岁的小男孩温柔注视着她,孩子手里还挥舞着印有妈妈照片的应援牌。

程厌关掉电视,小公寓重归寂静。

桌上摆着今天的药片。

胃药、抗抑郁药、安眠药。

医生说他胃出血严重,必须戒酒,可茶几下的空酒瓶还是越积越多。

“叮”手机响起提示音。

【许昭然因诈骗罪被判七年,刚在狱中给您写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