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一动不动地站了三分钟。
然后沉默地开始收拾。
我从抽屉里取出记事本、U盘、初稿、设备,一样一样往箱子里塞。
那些物件都见证过我熬夜到凌晨的神情,画图到颈椎病复发的痛楚,和我为他做的一切。
拿着被我藏在最里面被撕碎又粘贴的通知书,不自觉的,我回忆起最冷的那年冬天。
那年,我拿到国际顶尖艺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父亲病危,我一边照顾他一边递交申请,早晨在病房打电话,夜晚用速写本改图。
贺承烨躲着父亲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抱着我哭,埋在我的怀里耍赖:
第3章
“慕音,别走好不好?等我成功,我带你一起去伦敦看你的学校。”
我就真的,脑子一热心一横,把通知书撕了。
陪他熬了两年。
给他写方案,四处投融资讲稿,做出第一批样衣,他还不会打底稿的时候,是我一笔笔帮他校正。
他租不到工作室,我就把家里唯一留下的老房子抵押贷款给他付租金。
他没名气,我就放下我的傲气,一个个求着自己导师去谈资源。
那时候贺承烨总说:
“慕音,你是我这辈子最感激的人。”
“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就没有今天的熙曜!“
可到了现在,他却告诉我,是我“太情绪化”,是我“挡了项目推进”,是我“要毁了公司“。
我把最后一只收纳盒塞进箱子,眼泪没有落下,手却抖得厉害。
恰好此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闺蜜孟乔的消息:
【你在哪?我炖了鸡汤,过来吧。】
我回:【马上。】
我抱起箱子,像是把自己全部的人生都装进去,一步步走下工作室。
那栋楼曾是我心中的灯塔。
现在,它只是一座冰冷的废墟,承载着不堪的回忆。
我搬去孟乔家,借住几天。
她没有多问,只是每天给我热饭、泡脚、灌她精心熬了一下午的汤。
我配合着律师开始走流程,递交离职申请,分割我手中的股份。
那40%原始股,是贺承烨最早给我的承诺,是我亲手养育的孩子。
我现在一个个分割、转让,像是斩断连接我与他之间最后的锁链。
律师看着纸上决绝的数字,不忍地提醒我:
“你真要卖?这部分股以后市值可能翻几倍。”
我礼貌笑着,干脆地签下自己的名字,最后笔尖落下的顿点,彻底为这段荒谬愚蠢的过去画下句号:
“我留着嫌脏。而且,这个公司不会走长久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边清算股份,一边着手准备出国材料。
沈叔叔那边发来邮件,说我父亲当年供职的“洛森”设计组已经腾好位置,团队也愿意用父亲草图为基础做成“复刻经典”项目,并由我主导。
我抱着文件,坐在书桌前,一张张翻看旧档案。
许多底稿我都已经装箱,只差
父亲的那本牛皮纸设计稿册子。
我突然怔住。
那本册子……我没带出来。
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极度的不安。
强烈得像是一把冰冷的刀阴恻恻从背后扎进来。
我猛地站起来,冲进临时行李箱翻找,果然没有。
脑海中突然闪回一幕,我最后一次看到那本册子,是我放进贺承烨家书房的抽屉里,那是我设的不可触碰区域。
我只是轻轻合上那道门,并没有落锁,以为他会守住我的心,以为我这辈子都不需要对他设防。
现在想来也是可笑。
他连自己的心都保不住,更别提一页图。
我手指颤抖地拿起钥匙,手机上出现一个新弹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