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道磁沉男声随之接上：“抱歉，我很快就会离开。”

这个声音是……？

林蓁还在发愣，背后紧接着又响起匆促脚步声，钟楚乐一把勾住她后颈，带着她继续往前迈步：

“走走走赶快去搬，别耽误我吃饭……”

心悸半晌才缓神，林蓁侧目身旁，一道熟悉背影从钟楚乐后脑勺一晃而过，她注意力集中在对话，走出五步才反应过来回头后望，却并未发现任何人影。

走廊空荡依旧，仿佛刚才那瞬不过是她幻觉而已。

林蓁默然收回目光，在心里轻叹口气。

……

入夜，兵荒马乱的离校日程终到尾声。

离别在即，大学城的每间饭馆都塞满嘈杂喧闹。四年光阴弹指一挥，所有爱憎都被释怀，散伙饭上杯盏迭起、笑语不断，酒精渲染情绪弥漫，心底孤寂在周遭热烈中扩散。

在这样一个时刻，她忽然很想对他说话。

想对那个气性很大的小孩说……

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肯原谅我？

耳边声响起伏，林蓁趴在桌上，心绪慢慢沉坠，沉坠到即将触底，头顶忽而落下一道话声：

“林蓁，你待会儿能自己回去么？”

是阮月婷在问她。

林蓁没有抬头，只竖起胳膊朝她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

“那你还记不记得自己住在哪儿？”

“……住在哪儿？”

林蓁慢吞吞抬头，对视上阮月婷略带犹疑的眼神，随即绽开笑容：

“我之前住花果山，现在么……现在搬到盘丝洞了……”

阮月婷叹了口气，又问：“那有人能来接你么？”

第0187章 186.回来了

“……来接我？”

林蓁木着脑袋重复，动作迟缓地抓起旁边手机，解锁屏幕下滑通讯列表，晃着视线识别出备注，而后重新歪倒在桌上，举着手机给阮月婷看：

“叫……叫这个人来接我……”

阮月婷启唇欲语，又见她瘫软趴倒，稍作思量便接过手机，按下拨号放至耳畔，嘟嘟响声持续几秒，很快就被一道男声取代：

“喂？”

阮月婷看一眼即将失去意识的林蓁，随即向电话那头的人讲明情况，对面男声简短应答，对话不过半分钟结束。

而同样不过半分钟时间，身旁女孩也已昏睡过去。

包厢里的醉鬼不少，门口有同学唤她帮忙扶人。阮月婷又叹口气，把手机塞回林蓁包里，准备先去解决另一个麻烦，等会儿再回来照看她。

声响渐消，困意愈浓，林蓁迷迷糊糊趴着，意识将要堕入黑暗前，耳畔忽地迸响一道铃声，吓得她肩膀一颤，蒙然睁眼，手摸索向声源，翻捣许久才找出手机，直接按下接听，含糊“喂”了声。

对面却未有应答。

林蓁又拖着尾音“喂”了几遍，见那头始终一声不吭，说了句“打错电话我先挂了啊”就预备挂断，下端听筒忽而泄出声音：

“没打错。”

她脊骨陡然一麻。

神识随之清醒过来，林蓁僵着手腕握住手机，呼吸与对面同频起伏，心脏跳得有些快，酒精仍萦绕着杂乱思绪，她一时难以辨清此刻是否真实存在，抑或又是大脑编织出的虚幻美梦。

“你……”她嗓音哑涩，声线浮软，“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对面寂了两秒，而后开口：“我到了。”

林蓁怔顿不知所言，阮月婷恰在此刻回到包厢。她见她已经清醒，轻微松了口气，走到她身畔，问：

“接你的人来了吗？需不需要我扶你到门口？”

糊成一团浆的大脑短时灵了一瞬，她摇头婉拒这份好意，挽着包包晃荡起身，向阮月婷保证了数次自己没问题，这才扶着墙缘慢慢走向饭店门口，大脑半沉半醒，脚步虚软绵力。

夜幕飘着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