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从窗外收回，移落到林蓁脸上，微微泛红的眼眸映照出她身影，林蓁看着她眼里的她，听她哑声开口：

“之前那些事……是我对不起你。你爸留给你的那笔钱，我也会尽数交还给你，你自己妥善保管，以后不管怎么用，我都不会再来干涉……”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你和小则之间……已经发生的那些事，我不想多说什么，我只有一个请求……”

细雨淅沥，林蓁敛目屏息，指尖嵌进掌心，听她缓慢道出最后半句：

“请你从家里搬出去，以后别再见小则了。”

……

空气死寂，阴云涌动，林蓁立在窗棂边，任冷风吹拂脸颊，吹到太阳穴隐隐发胀，才终于闭阖眼睛，攥紧指节，轻声应出一句“好”。

事到如今，她已不知该如何继续面对他。

就此结束……或许就是两人最好的选择。

林蓁默然垂眼，心脏律动钝慢，神魂不守地跟随何淑兰移步，口中那句“能不能让我进去看他一眼”还未说出，途径电梯间，恰好碰到周暨平从转角迈步而出。

他手里拿着一叠报告单，抬眼向两人看来，面上神情有几分凝重。何淑兰察觉到这丝不同寻常的气氛，主动开口：

“……怎么了？”

周暨平默不作声看着两人，林蓁眼皮轻跳，还未做好心理准备，就听他沉声答道：

“我在牧则的片子里……看到了脑膜瘤。”

……

阴雨连绵数日，窗玻爬满水痕。

灯光明亮的病房里，空调嗡嗡作着低响。

周暨平走进房间时，周牧则正低头拼着飞机模型。

柯景行他们昨天来探望，顺带就给他捎了些解闷小玩意儿。

他没有抬头，继续用指腹按压颗粒，直至来人在身前挡出阴影，才波澜不惊掀眸，与之对上视线。

“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周暨平问。

周牧则不答话，继续低头拼装模型。周暨平压制住细微不悦，盯着他手中物什，慢慢开口道：

“肿瘤的治疗方案我已经和几个专家探讨过，我们一致认为在蝶骨嵴内侧动刀风险太大，如果你想搏一搏，尽可能保留视功能，我认识一个在美国的朋友……”

周牧则突然抬头，周暨平因这动作话音一顿。

两人一言不发对视彼此，窗外雨滴敲打玻璃，他盯着他眼睛，嗓音极淡地问一句：

“是我那位生父吗？”

第0174章 174.离婚吧

周暨平瞳孔微颤，面上神色有几许惶措。

病房门口，一道人影也因这句顿住脚步。

顶上空调呼呼吹着热风，室内温度暖融适宜，父子之间却陡然陷入冷寂。

……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过了半晌，周暨平的声音终于响起。

周牧则没有回答。

他将拼装一半的飞机模型放至床头，起身走到窗边，垂眼俯瞰窗外，望着医院门口川流不息的马路，背对着身后人，继续道：

“爸，你和妈离婚吧。”

……

周暨平立在原地没吭声。

雨天通道堵塞不畅，他视线定于远方某处，嗓音淡淡响起：“妈这大半生过得很不容易，两次婚姻都所托非人，我不想看她继续被蒙在鼓里，为这个建立在谎言基础上的家庭付出更多。”

……

“爷爷过世前，一直对我说，他有件事很后悔。我问过他很多次，他始终不肯告诉我，他究竟后悔什么……现在想想，应该指的就是这件事。”

……

身后仍旧安静无言，他低叹一声，只道一句：

“就算不离婚，你至少也该向妈坦白。”

……

许久之后。

“我会找时间和她谈一谈。”周暨平终于开口，嗓音有几分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