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夷欢深吸口气,“孙叔叔,我是不是章德太子之女?”

孙峻臣怔了怔,“殿下何出此言?”

江夷欢拿出天圣遗音里的密信,“孙叔叔应该熟悉我父亲的笔迹,这是他写的吧?”

孙峻臣接过,看了许久,怆然道:“...这,这是殿下写的没错。”

卫昭观察他神色,“孙叔叔是大理寺少卿,心思细腻,又与太子妃相识多年,不可能对她身世一无所知吧?”

孙峻臣眉头拧起,“我才是后来才知晓。她那时与你父亲感情极好,为着她的安全,我将秘密藏在肚子里,哪知,哪知...”

见江夷欢神色怔仲,他忙道:“但是殿下,你绝对是太子的女儿!你母亲纵然想报复你父亲,但万不会作践自己,我了解她,她真心爱太子,也爱你们兄妹。”

少女时的太子妃,曾对他憧憬过意中人的模样,而太子完全符合,还远远超出。

所以当她成为太子妃后,他毫都不意外,她值得最好的。

“...可是,可是她想杀了我。”

孙峻臣道:“殿下,你母亲生下你后,身体大不如前,她曾是那么厉害耀眼的姑娘,或许她是曾恨过你,但她不会杀你。你要体谅她当时的痛苦。”

太子妃入东宫后,他作为外男要避讳,所以鲜少见太子妃,有次在行宫碰上,太子妃对他提及,她生了女儿时,脸上有片刻的欢喜,虽然短暂,但他还是捕捉到了,那独有的母性光辉。

“殿下,我不是为太子妃开脱,而是想让殿下好受些。你父母当时或许各自承受不同的痛苦,但他们都爱你。你相信我,若母亲真想杀死自己的孩子,肯定能杀掉。”

江夷欢身体微微发抖,卫昭轻拍她。

江千里问:“孙叔叔,我有一事不解,你当年为何要来吴州?又为何将她托付于我?我穷困得连自己都养不起。”

他不服卫昭,但卫昭有句话他反驳不得:江夷欢吃了许多苦。

孙峻臣神色懊恼,欲拿酒杯,想起江夷欢的话又放下。

“年少时,我父亲带我去吴州游玩,那时我沉迷发明刑具,父亲嫌我阴沉,扔了我刑具,将我锁在客栈里,我破窗而出,差点砸到行人。”

然后一个小姑娘跑来道:“哥哥你没事吧?”

小姑娘漂亮可爱,自称姓江,很欣赏他的刑具,两人成了朋友。

后来他入仕,小姑娘也长成少女,因公务繁忙,两人见面不多,直到小姑娘成为太子妃。

数年后,太子与太子妃死于宫乱,他带着他们的小女儿逃亡,遇上江千里兄妹。

见江千里送别妹妹痛哭,他有了主意,他不能一直带着小主人东躲西藏,得给她找个安身之所,这不是现成的吗?

便让小主人去认哥哥。

听他说完,卫昭嘶一声道:“你倒给她找个富贵人家啊,让她日子好过些。”

孙峻臣哼道:“你说得轻巧,哪有那么好找?我们去江家后,我观察过江大人,他品行过得去。再有,太子妃一脉为躲避萧氏清算,改姓为江。殿下小字夷欢,是太子妃所取,这简直是上天注定。”

夷,有推翻毁灭之意;也有平安平坦之意,给女儿取此名,可见太子妃的矛盾煎熬。

江千里怔然,他还以为是妹妹的名字,是孙峻臣临时改的呢,这可真是巧。

卫昭道:“依孙叔叔看,太子妃当年,是不是故意接近章德太子的?她的目的就是报仇。”

“未必,我不知她何时知晓身世的,我当年遇见她时,她是跟着家仆出来的,衣着体面,应该是生活优越,且她每次给我写信,都报喜不报忧,大多是在与我讨论衣服样式。”

他宁愿太子妃早就知晓自己的身世,总比半途知晓要好,不然痛苦更深。

“那太子妃还有家人存活吗?”

“这些年我查过,她没有家人存活。她身边曾有位老嬷嬷,但老嬷嬷应该也死于宫乱之中,便是没死于宫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