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最荒诞离奇的梦,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嫁给肖紫衿。

爱紫衿吗?她问过自己很多次,十年前、八年前、六年前、四年前……一直到昨日深夜,爱紫衿吗?昨夜梦见过他为她流的血,做过的事,却从未见他为她流过泪,醒过来以后静静地回想真的,她只见过紫衿为自己流过的血,从未见他为自己流过泪,这个男人,一直拼命做着她的撑天之柱,其他的……从来不说,也不让她看见。

他和相夷不一样。爱相夷吗?爱的,一直都爱……相夷很任性,高强的武功、出群的智慧、辉煌的功业,让他目空一切。他喜欢命令人,很会命令人……奇怪的是大家都觉得很服气,从来不讨厌……她也是一直被他命令着,安排着,去哪里、做什么事、在哪里等他……一直一直,听着相夷的指挥,信着他,等着他,一直等到永远等不到……但紫衿不同,紫衿永远不会指挥她必须做些什么……

只要她开口,他可以为她去死……

乔婉娩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那微笑未免见了几分凄凉之色,她自不会要紫衿为她去死,她绝不会要任何人去死,她痛恨所有抛弃一切可以轻易去死的人……爱紫衿吗?爱的,花费了十年光阴,有今日的婚礼,她真的十分欢喜。

外边宾客进场,入席的时候都送上了贺礼,她也是习武之人,听见了外面的声息。礼物大都十分名贵,乔婉娩绘好妆容,微微一笑,紫衿虽然这几年深自收敛,但想必心里十分高兴,他本来喜欢排场。

“乔姐姐?”门外有人敲门,“我是小慵。”

乔婉娩道:“进来吧。”

苏小慵推门而入,啊了一声,“乔姐姐今日果然比平时更美。”

乔婉娩扑哧一笑,“小丫头虚伪得很。”

苏小慵叫了起来,“乔姐姐本来就是江湖中有名的美人!我哪里虚伪了!”

乔婉娩微微一笑,“有名不假,美人未必。这般‘有名’,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苏小慵拾起桌上的梳子,轻轻为她梳紧发髻,“也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呢。”

乔婉娩闭起眼睛,而后睁开,微笑,“你没见过‘虞美人’角姑娘,那才是真正的美人儿。”

苏小慵嘴巴一扁,“我干吗要看妖女?听说这女人手下帮徒乱七八糟,奸淫掳掠做什么事的都有,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乔婉娩有些好笑,正要说话,花轿却已到了门口,苏小慵为她戴上凤冠,理好衣裳,扶她入轿。

大红花轿在众轿夫的吆喝声中缓缓前行,走向中庭。喜筵就设在中庭,喜堂就在中庭之后的大堂。自乔婉娩闺房到大堂,不过穿过一条回廊,数百步路程。喜乐吹奏,客人已纷纷到席,一时间声息稍静,只听那欢快热闹的乐曲似响自四面八方,花轿吱呀之声隐约可闻,宾客在稍静之后哄然议论,欢笑声、吆喝声、敲击声和开嗓歌唱声混合在一起,热闹已极。

乔婉娩坐在轿中,突地觉得害羞起来,红晕了双颊,偷眼往花轿帘子缝隙看一眼,遥遥却见肖紫衿伟岸的背影站在喜堂之中。她从未见他着过红衣,猛然看见,竟觉得有些好笑,情不自禁地嘴角含笑,心头竟有些跳,就似仍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第一次见了可心的人儿一般。

众多宾客也都在酒宴边坐了许久,等着花轿已等了许久,见花轿自回廊中转出,不少人都是目不转睛看着那花轿,只盼在轿上盯出两个洞来瞧瞧新娘子究竟是如何美貌,令两个江湖奇男子为她颠倒。

苏小慵一路跟着花轿,轿边跟随的有丫鬟、媒婆和轿夫,路没走多远,轿边又跟了不少年轻莽撞的江湖少年,她忙着阻拦众人靠近花轿,以免冲撞花轿,正忙碌之间,有人轻轻拍了下她的肩。

“欸?”她回身一笑,“是你,怎么?有事吗?”那人点头,对她招了招手。苏小慵略有迟疑,但见花轿也已走到门口,这人的脾气她也知道,不是真有要事,此人对她避之唯恐不及,绝不会上前招呼,便点了点头,跟着那人往客房走去。花轿边人头攒动,却也没多少人留意到苏小慵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