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宁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望向了门外,他看见了坐在马上的少年。
一张熟悉的脸,是阮洵期。
他的脑仁刺痛了一下。
被这满目的红,刺激的眼睛也红了。
裴书宁站在原地动都不能动,眼睁睁看着她被别人抱进了马车里。
“吉时已到,起轿!”
锣鼓齐鸣,鞭炮声声。
沿街都在吹锣打鼓。
裴书宁被困在这里,看着她出嫁的轿子越走越远。
他喉咙间门忽的涌出腥甜的气息,他捂着胸口,另只手撑着墙壁,忍了半晌,还是吐出一口血来。
裴书宁猛然间门被惊醒,他坐起来,梦中胸口的窒痛好像是真的。
他抬头望向窗外,天还是黑的。
他没了睡意,披了件衣裳慢慢起身,浑身冰冷,像是还在方才的梦魇之中。
似梦似真。
快要把他折磨疯了。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但是裴书宁可没有盼着她嫁人,背着她出嫁的人也不是她,而是她那个莽撞的弟弟。
裴书宁的手指轻轻搭着窗台,微微弯着腰,突然开始咳嗽了起来,一声咳的比一声重,直到在掌心里看见了腥甜的血迹。
裴书宁望着掌心里的鲜血,愣了一瞬,随后漫不经心用手帕擦拭干净。
也许是这个梦。
太真实了。
吓到了他。
她出嫁时的模样,可真好看。
一点儿都不似平时这般柔柔弱弱,脸上连病色都找不出来。
气色红润,巧笑嫣兮。
原来她要嫁给阮洵期的时候,心里是那么欢喜吗?!
第 42 章
裴书宁想起她穿着嫁衣上花轿的画面,喉咙发痒,又止不住的咳了起来。
他默不作声抿去唇角的血,脸色比纸张还要苍白。
外面的天渐渐亮了。
裴书宁换了身黑色的锦袍,穿戴整齐,面无表情推开房门,命人备马,大清早便去了灵山书院。
清晨的薄雾贴着皮肤泛起丝丝的凉意。
裴书宁本来不必亲自走这一趟,大可以吩咐旁人来请阮洵期去侯府做客,他没有忍住,偏偏自己来了。
院正知晓世子大驾光临,尤为惶恐。
这位杀人不见血的五军都督府的都督,怎么又来这儿了?是哪位不长眼的招惹他吗?原是不该啊。
裴书宁同这些学子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院正带着疑惑迎了出去,裴书宁却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语气淡淡说来随便看看。
正堂的学子,清早正犯困。
想尽了各种法子提神醒脑,只有阮洵期倒是闲适,气定神闲,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裴书宁到正堂时,阮洵期正在帮同窗好友讲题。
他脑子聪明,学的也比旁人快,又总是大大方方,从不吝啬将学识传授给同窗。
因此阮洵期在书院里的人缘也是极好的。
裴书宁站在门外,院正刚要出声打断这帮学子,男人抬了抬手,叫他止住了声。
裴书宁没有进去,静静看了半晌,冰冷的、审视的目光在阮洵期身上望了许久,少年长得斯文俊秀,干干净净的眉眼,落落大方的姿态。
除了家世弱了些,方方面面都无可指摘。
裴书宁渐渐拧起眉头,望着他的目光凝重了几分。
姜予南喜欢的是这张脸,还是他文静随和的性格?
裴书宁没兴趣再看下去。
院正把人送到书院门口,“裴大人今日是来?”
裴书宁言简意赅:“随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