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南和赵景淮在这里碰见她属实是意料之外,没想到阴差阳错能碰见她。

赵景淮直勾勾盯着她的脸,这种放肆的眼神其实也很冒犯,他却浑然不觉,“郡主。”

她今日穿了条藕色的裙子,外面系了件精致漂亮的红色小斗篷,兜帽上的雪白狐狸毛,将她的脸衬得又小又白。

看起来小小的一只。

揣进兜里就能端走。

赵景淮无声咽了咽喉咙,明知这般不合适却也挪不开眼了。

姜予南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好端端的他用这种吃人的眼神看着她做什么?实在是没有礼貌。

“你也是来泡温泉的吗?”

“嗯。”

姜予南不想与他们寒暄,但只有眼前这一条路,要想过去只能越过他们。

“山上冷,郡主多主意保暖。”

“我知道。”

赵景淮已经看出了她的不耐烦,心里有些难过,还有种无处宣泄的烦躁。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少女雪白的脖颈,星星点点的斑驳红痕,极其刺眼。

他面无表情,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这是什么,他们自然看得懂。

如今姜予南的眉眼间已有了些许浑然天成的娇媚,像是被精心浇灌的芙蕖,养得饱满生嫩。

旁人想摘,也只能想想。

姜予南见他们并无让路的打算,有些忍不下去,“劳驾两位让让路。”

纪南笑得如春风拂面,“我们俩刚好也要过去,一起吧。”

姜予南也不好说什么,一路上她什么都没说。

对他们,她心里总有些抗拒。

不愿与他们有过多的往来。

从前是怕麻烦,现在是裴书宁实在太能吃醋了。

他那个人醋起来丝毫不讲道理,也没有任何征兆,等她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连闷气都生完了。

他生闷气却很明显,不讲廉耻,不知节制,不懂分寸。

姜予南到了自己休憩的那间厢房,屋子里便有冒着热气的汤池。

她脱了衣裳躺在池水里,四肢舒展开来,这些天的疲倦劳累好似一扫而空,泡的迷迷糊糊还差点睡着了。

半个时辰后,她晕晕乎乎从池水里起身,换了身干净的衣裙,长发落肩,如墨铺开,比绸缎还要细腻丝滑,发梢还未干。

姜予南自己不会盘发,便随意散着长发。

丫鬟送来午膳,一桌子都是她爱吃的菜,连饭后的糕点都是她爱吃的。

说巧合未免也太巧合了。

她没有去问。

有些时候还不如装糊涂。

用过午膳,姜予南去了后山,听说有孔雀。

可惜她不仅没看见孔雀,还不小心迷了路。

若不是撞上了纪南,她可能要到天黑才能找到回头的路。

纪南的目光不着痕迹扫过她的侧脸,瓷白的肌肤,微微泛红的眼尾,在这雪天一色里,平添几分姝色。

她出嫁之后,与出嫁前看着也没什么分别。

还是那么没心没肺。

好像什么都不懂。

又好像什么都清楚。

头顶的阳光落在她雪白的脸庞,纪南忽然想起来年少时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那时候他们非要比试泅水,跳进池子里,摘了许许多多的荷叶。

最后全都留给了她。

好叫她用来遮太阳。

纪南不声不响走在她身后,本来想说什么。

她忽然停住了脚步,他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裴书宁一脸不高兴站在走廊尽头,姜予南朝他跑了过去,看得出来她还是有点开心的,唇角微微上翘,说话的声音也软软的,“谁同你告的密啊?”

裴书宁用力握紧她的手,不曾回答她,反而问道:“这儿好玩吗?”

姜予南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也不肯好好回答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