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这事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裴书宁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抿了口,他抬眸看向了她,“这些天阮洵期可有给你送信?”

姜予南摇了摇头,原本没觉得有什么。

被他这么一问,心里竟然渐渐不安了起来。

裴书宁见她皱着小脸,黑眸里好似漾着浅浅的水光,他在心底叹息了声,她还真是不经吓,这样看着好生可怜。

男人嗓音低沉:“不用担心,他也快回来了。”

姜予南点点头:“好。”

暖阁里,正对着太阳。

春日里的韶光照在身上,烧得浑身都是暖烘烘的。

裴书宁望着这样好的春光,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榻上的少女身上,乌黑幽暗的眸色在她的脸庞停留了许久。

他想起来自己反复无常做的那些梦。

梦里面,她也是如现在这般,穿着红色的嫁衣满心欢喜的嫁给了她的心上人。

他亦是背着小姑娘上了花轿。

裴书宁不信那些古怪的梦。

他勾唇,冷笑了声,他怎么可能背着她,送她出嫁呢?

顷刻之间,裴书宁已经考虑了许多,姜予南的父亲并无实权,一家子在皇帝面前都是可有可无的闲散皇亲,并没有多重的分量。

别说是她的父母,便是当今圣上,也阻不了他要做的事。

何况,软弱无能的皇帝并不会为了一个没什么用处的郡主,就和他翻脸。

裴书宁想到之后的事情,心情愉悦了几分。

姜予南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抬手挡了挡,眯起眼睛望着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看见他唇边的笑,愣了愣。

看来裴书宁心情很好啊。

倒是不常见他这么笑。

隔了几天,姜予南收到了阮洵期的来信。

他已经启程从江南老家回京,接上了父母和兄长,一并入京。

他在信里说自己已经提前看好了宅院,托他的同窗帮他将宅院买了下来。

姜予南上辈子没见过他的家人,但是不难猜出,一家都是老实人。

阮洵期起先被大理寺抓进监牢里,他的母亲还托人求到了王府,怕他们不帮忙,眼巴巴送来了许多老家那边的特产,还有家里养得那些鸡。

姜予南收到他的来信,不安的心就定了下来。

阮洵期在信里也并未隐瞒自己回老家的路上,遇到了劫匪,好在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受了点轻伤。

姜予南现在庆幸自己找裴书宁帮了忙,周述那个人虽然很冷酷,但是武功高强,对付普通的劫匪,绰绰有余。

五月中旬,阮洵期带着家人到了京城。

安置好家里人,他就一刻都不能歇息被提去忙忙碌碌抄写案卷。

五月底,远在胶州的陈王忽然起兵反了。

姜予南知道消息的时候并没觉得奇怪,陈王造反掀不起波澜,很快就会被压下去。

他带兵刚出了封地,就被赵景淮的兄长压了下去。

陈王被堵在封地里,进退不得。

赵景淮他们打算将他活活耗死在里面,陈王的副将很快就受不住,趁着深夜无人注意,命人偷偷打开了城门,主动受降。

陈王被生擒,一干人等镣铐加身,押解京城。

这件事在京城不过才传了两天,旁人便没了兴趣。

这些年王侯屡次造反,不甘愿姜家的江山被把控在一群朝臣手里,但是又对他们无可奈何。

皇室早已失去了民心。

便是王侯造反,也无人肯应。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打仗受罪?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姜予南原以为这件事与自己没什么关系,直到深夜,阮洵期的小厮慌里慌张跑来敲响了侯府的后门。

外面下着大雨,小厮浑身湿透,惊慌失措。

他像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哪哪儿都是伤,脸上都破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