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住那儿。”沈阅指了指留学生公寓的招牌。
学校开办的留学生公寓其实就是宾馆,单人间280一晚,沈阅打算租到房子之前一直住在那儿――拜沈院长的英明神武所赐,他的银行卡里永远都不缺钱。
初三那年暑假沈少爷第一次离家出走,沈院长一气之下停了他所有的卡,只给剩下1000块作为回家的路费,他还就是有胆子死撑着不回家靠那1000块在S市附近的风景名胜区混了一周,直到沈院长解除对他的经济封锁,并且抛下美人亲自前来迎驾。沈少爷借口前一周玩得不痛快,拖着沈院长又在外面晃了十多天,除了处理公务,不许打电话,本以为能让那挤走他妈妈的狐狸精知难而退,谁知道他前脚刚迈进高中的大门,那女人后脚便进了他们家大门。为此,沈阅高中三年都住校,渐渐就养成了不肯回家的习惯。
方云深知道沈阅这孩子的毛病,推着不走打着倒退,这时候不搭理他是最明智的,更何况方云深自己这儿还有一大堆破事儿没理清呢,哪有心情管闲事。所以方云深同学只是很寻常地问了沈阅的房间号,然后在回家的路上给沈恒发了条短信而已。
回到家,客厅气氛诡异,爷爷据主位,曾钊和他那个前妻――叫什么来着方云深记不清了――一左一右对面而坐,神情庄严肃穆,不知道谁是原告谁是被告。方云深想笑,忍住了,估计除了他没人觉得这事好玩。
小保姆在厨房冲他招手:“菜都做好了,小云你去叫他们开饭吧。”
方云深缩着脖子躲了:“我在食堂吃过了回来的,下午还有课,我上楼去睡会儿,你们吃吧别管我。”开什么玩笑,里头正刮龙卷风呢,日行一善他今天已经善过一回了。
曾钊比任静早一步到方老家,方老问他:“考虑好了?”
曾钊答:“考虑好了。”
方老叹气:“当初介绍她给你认识就是想找个人拴住你。”
曾钊也知道自己性子冲,方老是为他好,怕他出事,可是――
“她拴不住我,我也不想被她拴住。”
方老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你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签字吧。”曾钊把一份文件推到任静面前。
这是他一半的身家,没有任何水分和猫腻,起初还想着使点小伎俩什么的,现在觉得没劲透了。
任静沉默了半晌,手指绞着提包带子,再抬头时,眼中有泪光闪烁,嘴唇绷得紧紧的,却不看对面的曾钊,而是向方老求助。
曾钊赶紧咳了一声,把注意力往自己身上引:“这是我跟你之间的事情,方老不嫌麻烦做个见证。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能拿得出来的我都给你。”顿了一顿又补充:“当然,我拿不出来的你也不要提了。”
任静问:“哦?什么是你能拿出来的?什么是你拿不出来的?”
曾钊说:“你应该很清楚,别自讨没趣。”
方老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提醒他有话好好说。
任静垂下眼睫:“我不清楚。”
曾钊腾地站起来,对方老说:“您也看见了,这可不是我不想好好谈,而是有些人根本就不想跟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