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竟然连姐姐都不想再唤了,可见这如海般深邃的亲情也经不起经年累月的消耗。
“他现在就是稚童心思,没什么好瞧的。”南王正想迂回拒绝,就望进了宁如颂那双冷唳的眸子。
“把人带过来!”南王只能对着不远处的侍卫吩咐道,又转头对着宁如颂语气弱下来,“靖穆帝毕竟是你父皇,他如今又不同以往,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你多多担待一些。”
南王言辞之间竟然是护着靖穆帝的,宁如颂抚着手腕上的香灰珠,瞧瞧,当真会蛊惑人心,仅仅一年的时间罢了,南王的心思便掉转了一番。
暗探来报,何太后如今可是被南王幽禁在她自己的院子里,不过宁如颂并不会多加干预,南王自有分寸。
靖穆帝被侍卫领进来的时候,都快叫宁如颂认不出了。
不再穿着一成不变的月白衣裳,千山翠的上好锦袍,腰上还缀着三重玉环相配,右手腕上还缠着念珠,左手却多出了用做保平安的平安锁镯子。
细细端详,靖穆帝被养的很好,瞧着比一年前还年轻些,不知情的人一看,只会觉得他才二十七八的年纪 ,端冷的容色不再难以攀援,沾染上了稚气。
他一来就怯怯的躲在了南王的身后,平安锁的银铃铛发出几不可查的声响,南王啧了一声,伸出一只手让他攥着,方才平静下来。
“陛下,你瞧见了,他现在就这副样子,我给你看牢他,他会同何太后所说一般,一辈子都待在何府。”
第116章 玉镯子(上)
靖穆帝看着怕极了生人,躲在南王身后好一会儿,就又跑开了,几个侍卫跟在他后面。
宁如颂并未叫人将靖穆帝给带回来,不论靖穆帝是真疯还是假傻,都会派暗探一直盯着他,直到他真死上一回为止。
南王见靖穆帝离开,松了一口气,对着宁如颂转开话题,“听说那段家嫡子段瓒要入朝为官了?”
段家是累朝的世家,南王身为何家人,当然也是关注着的。
“要了一个偏僻地界的县令差事。”宁如颂顺着南王的话,嗓音孤冷,手抵在桌案上,“不过白回显暗地里想将他留在云城为官,他想拉拢段瓒到他户部历任。”
“微贱出身,一边自视清高,一边又想借着世家的势洗清他从根上就带着的卑怯。”南王眉眼一挑,眸子里露出讽刺,“段家哪是现在的他能算计的,还是这几年官途走的太顺畅了。”
累朝而屹立不倒,段瓒可能是个蠢的,但段家深宅里那些人手段可都恐怖着,啧!
“朕就看着他会是个什么下场。”宁如颂情绪浅淡的说出这句话。
白回显是个很俗套的聪明人,很好使,换起来也并不是很困难。
两人再聊了一会儿朝廷事,宁如颂就起身要走了,墨色的衣摆垂下,繁复尊华,“南王看牢靖穆帝,也看牢何太后。”
南王垂头行礼,“是!陛下!”
自宁如颂坐稳皇位的那一日起,舅舅和侄儿的称呼在两人之间就自然的销声匿迹了。
君臣之间的分寸,南王把握的很好。
…………
雪厚夜深,青砖结上冰霜,永定宫内鎏金五足的香鼎中药香升起,这是一年前贺玥惯用的。
宁如颂迷迷怔怔的只见眼前柔软纤细的弧度,他脖颈垂下抵靠在她的肩处,闻着苦涩的药香,心中腾起海啸,席卷至全身上下。
眼眸如琉璃浸水,叫他看的更加不分明,痴痴抬头,竭力辨连着眼前人的相貌,却只能窥探到那双柳叶眼。
他抬臂放在自己心间,用手按了按胸膛,神色惘然,矜冷的容色在此刻显出一碰就碎的孱弱。
“怎么了?”女子的唇一张一翕,用素白的手指揉捻着宁如颂的额角。
叮铃一声响,宁如颂视线逡巡过去,她酥软纤细的腕间带着玉镯和香灰珠红绳,香灰珠和玉镯两者相碰发出声响。
眼前女子笑了,缓和声调,“你怎么总是关注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