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垂下眼帘,浑然像是不知道陆母的心思,只乖巧地应是。
见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陆母有火发不出,心底骂了声晦气,转起去交际。
宴会是在户外,舒意被风吹得有些冷,左右没陆家人盯着,她不自觉就多喝了几杯酒。
中途,她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才从那种朦胧的意识中醒来。
就在这时,小姨的电话打过来。
“我听说,明朔中途离开,去了别的女人那?”
女人的声音冷漠而不悦。
“舒意,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说过了多少次,要拢着陆明朔!舒家现在的境况,没有陆家,该有多艰难!你是不是忘了你那个好大伯依旧虎视眈眈!”
当年,舒家发生意外,舒母和舒父葬身火海。
舒家的资产被大伯刮分,直到舒意和陆明朔联姻,情况才有所好转。
为了抵消大伯的戒心,舒意明面上并未过多插手公司事务,安分守己地做着主持人,只是私底下仍笼着父母在公司时信重的老人。
这些年依托陆氏的帮助,舒氏的几个核心项目早就有了突破性进展。
一旦她能拿下项目后续投资,就有了和大伯正面抗衡的底气。
“我没有忘记。”晚风吹乱舒意鬓边的长发,她半垂着眼,轻声道,“小姨,我有分寸,您放心,外头的人影响不了什么。”
电话另一头,女人的声音才缓了缓,只是仍不放心地警告:“你知道就好,舒意,你要记住,你没有资格沉溺在情爱中,你妈妈的例子就是下场!舒家的一切原本就该是你母亲的!”
“我知道的,小姨。”
舒意眼前闪过母亲疯狂绝望而美丽的面容。
“舒正阳,你不得好死!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了你,你却想把我献给别人!”
她的母亲为她父亲创立了舒氏,生儿育女,却依旧被辜负。
情爱,当真有如砒霜。
念头闪过,她正要挂电话,女人又问了句:“你这个月去看过心理医生了吗?”
“看过了。”
挂断电话后,舒意倚着冰冷的大理石墙面出神。
再抬眼,洗手台的玻璃镜片下映出男人冷酷的侧脸,以及一根半燃的香烟。
“你怎么来了?”
霍景琰却不答,俯下身子,目光在她泛红的眼尾处留恋。
“哭了?”
“没。”
舒意侧过头,避开男人打量的神色。
霍景琰不置可否的点头,掐灭香烟,带着浅淡烟味的指尖撵着舒意的钻石耳坠。
“爷爷让我送你回去。”
舒意一怔,旋即悄然松了口气。
老爷子能做这种安排,应当是没有怀疑她和霍景琰的关系。
眼下这情况,她拒绝反倒显得欲盖弥彰。
“那就多谢霍总了。”
舒意跟在霍景琰的身后,酒意散发有些热,脱了搭配礼服裙的小外套。
车牌嚣张的迈巴赫,门被拉开又合上。
霍老爷子看着那位被抗在自家崽子肩上女人的外套,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
脑海中闪过那句“半年”,霍老爷子眯了眯眼。
……
舒意直到车停在自家楼下,才从微醺中醒过神来。
回想起自己今晚的经历,她只觉好笑。
替陆明朔遮掩这种事,她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次,都有些倦了。
她跟着陆明朔这两年,也算尽心尽力。
只可惜,陆明朔是天生的凉薄多情。
如果不是为了舒家,这样的男人她懒得多看一眼。
舒意正想着,霍景琰的手伸了过来,她下意识地挡住裙摆。
霍景琰的手骨节分明,食指与中指长度近似。
她长睫微颤,不由得想起下午时分,这只手在自己身上游走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