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晗撩起衣袍下摆，背脊挺直的跪了下去。

“无论何罪，臣愿意代她受之！”

沈珺瑜眉心一拧，头一次生了怒意：“哪怕她犯下窃听军机之罪？”

萧子晗一愣，沉默片刻才开口：“筝儿是为了臣才冒险探听，此事罪在臣身。”

沈珺瑜对上他眼里的情深不悔，心上蔓起一股难言的酸胀。

半晌后，她冷冷吩咐侍卫：“送云小姐回府。”

云筝被带离后，萧子晗却没有起来的意思。

沈珺瑜衣袖下的手紧紧捏在一起，声音却淡：“萧家男儿铮铮铁骨，你为了一个云筝，要跪到几时？”

萧子晗目光定定，一字一顿：“臣与公主成婚，对她已是辜负，只求公主往后不要再为难她。”

瞬间，沈珺瑜十指指甲刺入掌心，却抵不过心口骤然涌上的揪痛。

萧子晗，你只说辜负了她，可曾想过当日灵堂之中，对我沈下的诺言？

她走到萧子晗身前，俯视着他，冷冷道：“起来。”

萧子晗身形未动半分。

沈珺瑜喉间一股腥甜涌上，被她狠狠压下。

“如你所愿。”

她闭了闭眼，语气掩不住的失望：“今日之事……本宫会当没发生过。”

说罢，沈珺瑜起身，快步掠过萧子晗身边，未再看他一眼。

那一瞬，萧子晗竟有些恍惚。

沈珺瑜强撑着往外走去，但还未走多远，就猛地吐出一口血。

“公主！”侍女大惊失色。

沈珺瑜抬手制止了她，拿出手帕拭去唇角血迹。

她有些怔然地看着手上染血的绣帕，就在这时，一阵寒风袭来，将那绣帕卷到一旁草从中。

沈珺瑜蓦然回过神。

她回首看向萧子晗，声音有些缥缈：“萧子晗，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有丝毫难过？”

她很少直呼萧子晗的名字，是以萧子晗愣了一瞬。

反应过来之后，他一板一眼的答：“公主若亡，天下之殇。”第5章

沈珺瑜明白了，是天下的殇，却不是他的。

萧子晗不会为自己的死难过。

她点点头，生生咽下喉间又一次涌上的腥甜，什么都没再说，步履如常朝外走去。

看着沈珺瑜背影远去，半响，萧子晗忽的起身追了上去。

走出前厅，萧子晗视线凝在路边的一张手帕上，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沈珺瑜的手帕，上面却染着血！

萧子晗攥紧手帕，下意识加快脚步。

追到府门口，他正好看见马车离去。

那个方向，是往东出城的方向。

萧子晗脚步一顿，看向门房：“她去哪了？”

门房立刻回答：“启禀驸马，公主去了灵觉寺。”

只一瞬，萧子晗脸上阴鸷顿生。

他冷笑一声，脚步走向了与马车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

灵觉寺。

玄清将银针从盘膝地沈珺瑜背上取下，她随即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往前倒去！

玄清慌忙想要扶住她，沈珺瑜却已经自己撑住床沿起身。

玄清伸出的手，缓缓收回。

他看着沈珺瑜，语气较往常低沉沈多：“再有两次渡毒，萧子晗体内的毒就会完全渡到你的身体，届时，公主恐怕只能再活一月。”

“我知道了。”

沈珺瑜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她垂下眼眸，语气依旧平静。

可这份平静，却又一次搅乱了玄清素来平静的佛心。

他忍不住开口：“你为萧子晗做了那么多，甚至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可他却一无所知，毫不领情。”

“你这样，值得吗？”

沈珺瑜有些诧异地看向玄清，没想到身为空门之人的他，竟会问出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