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立刻抱起被褥,抬步便要往里走。
“站住!”
武湛一声冷喝,将人拦下。
澄心皱眉:“你方才不是应允了?”
武湛面无表情,视线像两把冰刀子。
“东西可以进去,你不行。”
“我来我来!”傅简堂赶忙示意澄心将东西放下。
自个儿一把将厚重的被褥揽进怀里。
凌曦提步,跟在他身后。
“你也不行。”武湛的身影如一堵墙,又挡在了她面前。
凌曦闻言,忽地哼笑一声:“若不是沈老夫人非要我转告沈侍郎几句话,你当本县主稀罕跑这一趟?”
武湛眉头拧得更紧:“什么话,本官可代为转告。”
凌曦瞥他一眼。
“小武大人莫不如陪着一起进去听听?”
“老夫人千叮万嘱,定要本县主亲口带到。”
她懒懒抬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本县主也很为难,若非看在她老人家腿脚不便,实在懒得走这一遭。”
武湛腮帮子绷得死紧。
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跟上他们。”这话是对着身旁的近侍说的。
凌曦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随即恢复了那副懒散淡漠的神情。
仿佛他同不同意,她都无所谓。
傅简堂抱着被褥,已率先往里走。
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被狱卒拉开,一股浓重到化不开的气味瞬间扑面而来。
霉味、酸臭味、还有若有似无的血腥和腐朽气,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凌曦眉心一蹙,下意识抬起广袖掩住口鼻。
这地方,比她想象中还要糟。
甬道阴暗潮湿,两侧牢房里投来一道道不善的目光。
凌曦心头一阵恶寒,面上却依旧冷若冰霜,目不斜视地跟着狱卒前行。
沈晏的牢房在最里头。
相较于外面的污秽不堪,这里竟还算得上干净,至少地上铺着干爽的稻草,没有污水。
他正靠墙而坐,手里拿着根草梗,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
看见凌曦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他站起身,走到栅栏前,眉头紧锁。
“你怎么来了?”
“这里虫鼠横行,秽气逼人,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凌曦隔着木栅,静静看着他。
才过了一日,他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但那双眼眸依旧清亮,带着惯有的沉静。
不等她开口,沈晏又低声补了一句。
“回去之后,记得先沐浴熏香。”
凌曦挑眉,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沐浴熏香?
一旁的傅简堂已抱着被褥,抬脚就要往里头的石床上放。
“等等!”凌曦不由睁大了眼,“你就这么铺上去?”
傅简堂动作一顿,满脸莫名,“不然呢?”
凌曦皱紧了眉,语气里透着一股压不住的嫌弃,“先去打盆水,把这石床擦干净。”
“四周围上撒些石灰,不然虫蚁都钻进被子里,还睡什么?”
傅简堂被她噎得一窒,撇了撇嘴,扭头就冲门外的狱卒道:“听见了没?还不快去!”
那狱卒没动,下意识看向武湛随行的侍从。
傅简堂顿时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