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也不显,手一拱,礼数周全“三位倒是稀客。”
“不知今日驾临文府,所为何事?”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寒意。
“一未递拜帖,二未请示,便这般带着人闯入内堂,为难小女,是何道理?”
“莫非,当我文家无人了么!”
话音刚落,白老太爷却忽然反笑起来。
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那个抖成一团的小厮。
“文大人,不妨问问你家的好奴才!”
“问问他,先前老夫登门,他是如何信誓旦旦,说亲眼送浩儿出的府!”
小厮的脸,“唰”一下全白了。
白老太爷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是滔天恨意。
“若不是今日老夫请动了傅大人与沈侍郎!”
“老夫险些就要被你这府上的贱仆蒙骗过去!”
文斌的眉头狠狠一皱:“白老太爷所言,可是真的?”
小厮“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冰冷的青石砖上。
额头砸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老爷!老爷饶命!”
他连连叩首,语无伦次,将那晚的事颠三倒四地说了。
文斌眼中怒火一闪,猛地抬脚,便是往那小厮心口狠狠一踹!
“混账东西!”
小厮被踹得向后翻倒,又立刻手脚并用地爬回来,重新跪好。
文斌居高临下,声音淬着冰。
“这么要紧的事,那日为何不如实禀报?!”
小厮一边讨饶,一边带着哭腔辩解:“老爷……小的、小的冤枉……”
“可……可若白公子当真未曾出府,他又能去了何处?”
“这、这么多天了,府里上上下下,也的确……也的确再无半点人影啊!”
旁边的傅简堂看了一眼小厮又看了一眼沈晏,心中却是一声暗叹。
喜宴之上,人来人往,宾客如云。
一个小小厮,哪里顾得过来?
将白公子引至厢房,对方又要一碗醒酒汤,他自然只能奉命去取。
府上贵客,怠慢不得。
厢房里的人走了,任谁都会以为是自行离去。
又有哪个不长眼的宾客,敢在文尚书之子大喜的日子里,于府中四处乱闯?
万一冲撞了新娘子或是哪位权贵,那不是给自家招祸?
况且喜宴之后,府上再无外人,适于白老爷子头次登门时,小厮才会说,白浩已然离府。
“即使如此,”傅简堂道,“也非尔撒谎之由!”
“不错!”白老爷子指着那小厮,枯瘦的手抖得像秋叶。
若是上回!
若是上回这小厮就说实话!
浩儿的下落,或许……或许就是另一番光景!
文夫人柳眉紧蹙。
不对。
这湖心小楼,清雅僻静,是赏景之地。
怎会是给宾客更衣的地方?
“妾身记得清楚,喜宴那日,女宾在西厢,男宾在东厢。”
“若是白老爷子想寻线索,应去厢房寻才是,怎生在湖心小楼之中……”
“本官却记得,男宾的更衣之所便在此处。”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沈晏开了口,神色淡然。
“喜宴当日,本官的衣袍也被人泼了酒污。”
“那日傅大人贪杯醉酒,神志不清,本官正是在此楼前遇上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