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不早,我不过是来送个饭,不宜久留。”
“此事,我会留意。”
贺明阁连忙起身,恭敬道:“谢大人。”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
“请大人放心,那信藏得极深。若非我亲自引路,这天底下,谁都寻不着!”
既是保证也是威胁。
男人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那便好。”
他不再多言,转身便走。
行至门边,他抬手将宽大的兜帽拉下,遮住了大半张脸。
吱呀一声轻响,公主府后院的角门被推开一道缝。
巷子尽头,一辆毫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正静静候着。
男人径直上了车,厚重的车帘落下,隔绝了外头一切光线。
“走吧。”
车夫闻声,一抖缰绳,马车辘辘,平稳地驶入更深的黑暗里。
刚拐过一个街角,一道黑影倏地从墙头掠下。
那人影动作快得惊人,如一片落叶,悄然贴着马车外壁,随车而行。
“大人。”一道压得极低的声音,贴着车壁传来。
车厢内,那男人靠着软垫,闭目养神,眼皮都未掀动一下。
“京中已有人在散播公主有孕的流言。”
“既已有人在替咱们推波助澜,”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不妨,送一程东风。”
“闹得再大些。”
车外的人影低低应了一声:“是。”
话音刚落,黑影便退入巷弄的阴影里,再无踪迹。
……
刑部
卷宗堆积如山,沈晏与同僚傅简堂正各自埋首案后,唯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白老爷您不能进去啊!非请勿入!”
门外,一声焦急的呼喊划破了沉寂。
“白”
那下属的话音未落。
“呯!”
一声巨响,大门被人从外狠狠推开,撞在墙上,震得梁上尘土簌簌而下。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站在门口。
他一身风霜,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满是沟壑的脸上,一双老眼锐利如鹰。
堂内二人闻声,不约而同抬起头来。
“沈大人,傅大人。”
老者的声音嘶哑,却中气十足,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恕老夫无状,着实是有与浩儿性命攸关之事,必须当面向二位请教!”
沈晏目光越过白老爷子,落在他身后那个惊慌失措的刑部下属身上。
他示意,那下属拱手行礼,识趣地退了出去,还顺手将门轻轻带上。
“白老爷子请坐。”一旁的傅简堂反应过来,连忙起身相迎。
“不必了!”白老爷子拐杖在青石地板上重重一顿,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摆了摆手,拒绝了傅简堂的搀扶,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堂上二人,仿佛要将他们看穿。
他一字一句,清晰地问:“老夫此来,不为别事。”
“便想问一句,三月前,文家喜宴上……”
他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丝诡异的寒意。
“沈大人与傅大人,可是中了那腌臜的春情之药?”
话音落下,满室死寂。
沈晏与傅简堂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