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寿辰将至,我想与你商议一下……”
“本宫身子乏了。”祁照月翻过一页书,声音比殿里的香还冷。
“你下去罢。”
贺明阁剩下的话,尽数堵在了喉咙里。
他此番前来,是想说,她作为贺家儿媳,总该在寿宴上露个面,彰显皇家对贺家的重视。
可她一句乏了,便堵死了所有的话头。
他还能说什么?
他只得告辞。
转身出门,贺明阁心里却泛起一丝古怪。
这些日子,祁照月好像总是很容易累。
难道是大婚那日太过劳神?
可明明……已经过去快十日了。
他心中正思量着,还未走出几步,便与一捧着食盒的宫女差些撞个满怀。
那宫女有些吓到,食盒里的汤水晃了晃。
一股浓郁的药味,幽幽传来。
贺明阁皱了眉。
他猛然想起,之前凌曦似乎无意间提过一句,说公主葵水不畅。
为此,他还特意寻了些上好的红花、益母草送去。
难道这药……
……
新宅后院,日光懒懒。
谢昭昭纤长的手指剥着核桃,清脆的“咔哒”声在静谧的空气里格外清晰。
她抬起眼,眉梢微挑。
“你就这般跟沈晏说的?”
“嗯。”凌曦坐在她对面,手里捧着杯温茶,轻轻点头。
谢昭昭将饱满的核桃仁丢进白瓷小碟:“放妾书……你图什么?”
她朝凌曦的方向挪了身子:“你不愿生孩子……可是因怕痛?”
当年母亲生谢峥时她便守在门外,那一盆盆的血水,一声声的惨叫……
她这个上过战场的人都有些受不了……
凌曦摇了头,目光飘向院墙外的天空,悠悠道:
“我曾经的人……咳,曾经对这辈子的打算,就是存够钱,然后坐着马车到处走走逛逛。”
“觉得哪里好,就在哪里停下来,租个小院,住上一段时日。”
“腻了,再换个地儿……”
谢昭昭噗嗤一声笑,手里的核桃都险些掉落。
“就你?”她上下打量凌曦,“还坐着马车到处走逛?”
“不是我泼你凉水,你前脚刚在哪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租下个小院子,后脚就能被人连人带家当一锅端了!”
她字字如针,扎破了凌曦的幻想泡泡。
“你当大恒的民风,处处都跟京城脚下似的?”
“出了这京城地界,那些乡下没婆娘到处抢婆娘的汉子多如牛毛!”
谢昭昭嘲讽:“屡禁不止。”
“我知道。”凌曦摆弄着手里的茶杯,“所以也只是曾经的打算……”
在古代,一个单身女子,怀揣巨款,四处游历……
不叫潇洒,是活腻了。
上赶着送人头、送家产、送肚子。
“可就算不能肆意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至少也不用憋屈在后宅,跟一群女人斗来斗去吧?”
之前有祁照月那尊大佛压着,那些女人就算有心思,也不敢明目张胆。
如今她与贺明阁成婚,那些对沈晏存着心思的莺莺燕燕,只会多如过江之鲫。
到时候,她要跟无数个席秋娘、白冰瑶斗,多累啊!
谢昭昭抿了唇。
凌曦看着院中那棵老树,声音轻得像一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