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俊美的脸庞,依旧平静得像一汪深潭,不起半点波澜。
“惊蛰说……夫人觉得总住在主屋,于理不合。”
沈晏握着笔的手,几不可查地一顿。
墨尖在纸上洇开一个小小的黑点。
半晌,只听他淡淡道:“你回去同她说,不必折腾。”
“将我的东西,搬去书房便好。”
“……啊?”澄心懵了,一时没能转过弯。
“爷,您的意思是……让夫人继续住主屋,您……您去睡书房?”
沈晏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嗯”,算是回答。
他又垂下眼,视线落回案卷。
澄心在原地足足呆愣了十几息。
直到沈晏再度抬眼,眉心微拧。
“愣着做什么?”
“去啊。”
“哎!是!”澄心一个激灵,魂魄归位,抱拳领命,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刚跨出门,差点跟一个人撞个满怀。
“哎哟!”
傅简堂一把扶住澄心:“慌里慌张的做什么?子安回来了吗?”
不等澄心回答,房里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进来。”
傅简堂眼睛一亮,也顾不上澄心了,提着袍角快步而入。
“子安,圣上怎么说?”
沈晏端坐案后:“圣上让你我,继续查。”
“我就知道!”傅简堂一拍掌,手中折扇“唰”地展开,用力摇着。
“他一个小小库房司吏,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傅简堂在屋里踱了两步,愤愤不平。
“背后没人指使,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这分明是弃车保帅,想让我们就此结案!”
沈晏没说话,指尖在案卷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轻响。
整个房间,只听得见傅简堂的絮叨声和那有节奏的敲击声。
沈晏抬起了头:“官青,可在京城?”
傅简堂摇扇的手,猛地一顿。
他愣住了。
官青?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好像……在吧。”他有些不确定,眉头紧锁,“你问这个做什么?这案子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有事寻他。”说完这句,沈晏便垂下眼帘,目光重新落回案卷上。
傅简堂张了张嘴,硬生生把满肚子疑问咽了回去。
傅简堂走后,书房重归死寂。
窗外夜色,已沉如浓墨。
他翻找着,却发现自己的一枚私印放在了府中。
回府取么?
这个念头闪过,他脑海里,全是凌曦那张冷然的脸。
不信任他。
不愿为他生子。
原来他于她,竟真是个工具。
心口一阵闷痛,想着人明日去取……
可眼下,私印却又要急用,而书房那匣子的钥匙又在自己的手中……
他猛地起身,抓起披风。
子时将至,新宅一片静谧。
沈晏鬼使神差,并未直接去书房,而是推开了主屋的门。
可一踏入,他脚步便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