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头赵四也用银针试了,银针未变黑,他还亲口尝了一口汤,才敢分发。”
“谁能想到,用膳不到一柱香,就全倒了!”
沈晏眯起眼:“银针验不出,人尝了却没事?”
“毒不在汤里。”
傅简堂猛地一怔,“那……会在哪?”
沈晏的目光,缓缓扫过一片狼藉的牢房,似发现了什么。
他阔步走过去。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俯身,捡起一只木碗。
碗底,还沾着些许油腻的汤汁。
“这些碗何时换的?”沈晏问道。
一个狱卒凑上前:“回……回大人,因着转来的军爷人数实在太多,牢里旧碗不够用……”
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小的……小的就自作主张,从库房里取了这批新碗出来……”
沈晏冷哼一声,眼底却没有半分温度。
“若我没猜错,问题,就出在这碗上。”
“不可能啊大人!”狱卒急得快要哭出来。
“这批碗,三日前就开始用了!若真有毒,怎么会等到今天才发作?”
这话说得在理,众人皆是一愣。
沈晏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他缓缓转过身,示意众人:“但凡中毒倒地的,身边放着的,都是新碗。”
傅简堂瞳孔猛地一缩!
他定睛望去,沿着沈晏示意的方向一一看过,倒抽一口凉气。
“还真是!”
那些尸身旁,那些正痛苦呻吟的人身边,无一例外,都摆着一只崭新的、颜色更浅的木碗!
而旧碗,因常年累月的被饭菜浸润,已变深色。
此时老仵作正带着徒弟匆匆赶来。
傅简堂指着碗道:“验!”
“马上给我验!”
仵作年过半百,胡子花白,一双眼却精光四射。
他了解了大概的事情经过,接过木碗,凑到鼻尖轻嗅,又用指甲刮了刮碗的内壁。
指甲缝里,带出些许几不可见的粉末。
又取出一根银针,将那粉末捻于针尖,再用火折子轻轻一燎。
滋啦一声。
原本锃亮的银针,瞬间变得漆黑如墨!
“嘶”
周遭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傅简堂脸色煞白:“毒当真在碗上?可为何今日才发作?”
这问题,也是众人心头最大的疑云。
仵作放下银针,声音沉稳得可怕。
“傅大人,您想,这大牢里的碗,谁会用心去洗?”
“每日无非是泔水桶里过一遍,清水再潦草一冲。”
“可这毒,被一层薄薄的桐油封在碗底。寻常清洗,根本无碍。”
沈晏眸色一沉。
原来如此。
“日日汤饭浇进去,犯人们用筷子在碗底刮擦……”
“桐油一破,毒粉便一丝一缕地溶进汤里,吃进腹中。”
“积攒三日,方才发作。”
好狠的手段!
好毒的心思!
这不是简单的投毒,这是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