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就这般次次错过,再相见也不识。
李延玺心里浮现起模糊的疼痛,唇齿间低低唤了那个名字,“阿姮,原来很早之前你就弹过了《凤求凰》……”
而他,差一点就听见那首,至少不是她为了陆亭遥所弹的《凤求凰》。
观往事,竟然处处是遗憾。
密报上又写。
沈骊珠年少时,喜华美衣裙,鲜艳颜色,钗环妆饰,制得一手漂亮的胭脂水粉,还善骑射,饮美酒,爱玩闹,性格明媚活泼,时常参加花宴,跟姐妹携手踏青秋游。
太子观之蹙眉。
甚至有那么一瞬,他怀疑起青羽的情报是不是出了错。
这上面说的不胜明媚,活色生香的少女,竟然是阿姮?
会不会是弄错了。
他见到的阿姮,总是穿着最素净寡淡的衣裙,或青或蓝或白这样的颜色,一丝明艳色彩也无。
除了参加陆府婚宴那日和今夜游园,她基本不戴任何妆饰,更别提密报上所写的花钿金箔,胭脂水粉了。
她也不爱笑,不爱玩闹。
那样的冷清,冷得似冰雪,除了在陆亭遥面前,连弯起眉眼都寥寥。
密报上所写,跟他认识的阿姮,真是同一个人?
接着,李延玺翻页。
很快,他视线凝固住了,就连呼吸都在一刹间窒住。
因为他看见那上面后续白纸黑字,字迹鲜明地写道
平京二十八年,东宫选妃宴后,永安侯府嫡女沈骊珠被带回府。
雨中罚跪,自毁容颜,侍女一死一伤,佛堂禁闭一年,而后快要病死之际,被接到江南外祖家休养……
寥寥几语,将沈骊珠过往三年所有的苦难写尽。
那些隐秘且暗沉的,甚至连骊珠都没有跟他提过半分的往事,就这么被这张薄薄的纸、几行鲜明的字尽数剖开,浮真相于大白,曝露在李延玺眼前。
“难怪……”话还未说完,太子喉间就血腥气翻涌,忽地喷出一口血来。
落在纸上,凄艳惊心。
“……难怪你恨我,阿姮。”
第47章 放手吧,让她嫁人
原来,你性情大变,明珠蒙尘,跌落尘埃,受尽苦楚
都是因为我。
李延玺甚至能从那薄薄纸张上的只言片语推断出,当年永安侯府……根本没想让她活。
如果不是她外祖家将她接到江南。
不,或许那也不叫接去。
更像是以阿姮母亲退让中馈为代价的一种放逐。
她差一点就死了……
世上再无沈骊珠这么个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生平从未害怕过什么的李延玺,心里竟然不寒而栗,恐慌不已。
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愤怒。
怒贵妃将她当作棋子,一旦无用,就随手弃之。
怒永安侯府这般待她,她难道不是侯府的嫡女,沈家的骨肉至亲吗?
但他更气的是自己
因为太子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才是那个害得她般般苦楚难以自渡的罪魁祸首。
当时年少矜傲,跟父皇和贵妃斗得如火如荼,李延玺并不曾想过自己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毁掉了一个贵女的一生。
或者说,身为太子,他拥有每个位尊者都相同且鲜明的狠辣卓绝的特质。
但凡那人不是沈骊珠,或他并不曾在三年后遇见沈骊珠并且为之动心,那么
他连今夜这种愧疚、心疼与悔恨都不会有。
有的只是绝对的冷漠。
权谋里的征伐谋斗,从来都是成王败寇,牺牲的棋子、被丢掉的弃子,何其之多。
谁会在意一颗棋子的感受?
可偏偏,天意如此,叫他三年后再遇上她,在不知她身份的时候,便情陷至此。
或许,再早一些,叫他知道她是贵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