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姨娘比沈以凝想得更深一些。

她是最受永安侯宠爱的枕边人,有时夫妻夜话,听侯爷饶有兴致地提起过此事,说有一花魁金銮殿上告御状,其中牵涉了一些跟新科状元有关的艳事,最后明德帝命令太子审理此案!

这花魁娘子状告之人,正是金陵知府陆敬尧!

而太子离京,远赴江南,负责督办!

若沈骊珠真是私逃罪妇,那么太子则逃脱不了一个失察之罪!

兰姨娘呼吸都微微急促起来。

侯爷暗恨太子曾弹劾他宠妾灭妻,害他在宫门口被执仗刑,既疼痛又丢脸,至今提起太子都恨不得生啖其血肉,却又顾忌那人尊贵嚣张,不敢做什么,只能在私下暗骂几句便罢。

侯爷恨太子,她就不恨么?

心里自然也是恨极。

她明明已被抬为平妻,做了三年的兰夫人,好不风光。

却生生被太子一句话给剥夺了身份。

永不得再扶正!

那日,还真是晴天霹雳。

曾经,兰姨娘在心里幸灾乐祸沈骊珠被太子一句话给毁了。

现在这话落在她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疼。

那是什么幸灾乐祸都没有了。

全变成了恨。

兰姨娘想,若是将此事告知侯爷,让侯爷去朝堂揭发沈骊珠是私逃罪妇,督办此案的太子失察……

以一个原本就废弃的女儿,换一个能够攻讦东宫的把柄,令太子声望有损,狠狠丢脸,侯爷不会不同意的,说不定还会心情大悦!

而她不仅能得侯爷赞赏,夺回中馈,重新掌家。

齐氏更是难逃罪责,只能重新滚回她的小佛堂清修,休想在她面前摆什么正室的架子!

如此一来,除了名分不能恢复之外,还是跟从前没什么两样,她在永安侯府里依旧是说一不二……

兰姨娘美眸闪动着兴奋的光芒,道:“快,凝儿,咱们现在就去芳菲院,可不能让沈骊珠给跑了,必须得拿她个现形!”

兰姨娘携女,领着一众奴仆过来,把芳菲院给围了的时候,沈骊珠正在陪母亲用膳。

阔别三年,这是母女俩第一次坐在同张桌子上吃饭。

齐幸芳不停地给骊珠夹菜,“这胭脂鹅脯、芙蓉烧鱼、明珠豆腐,还有这道桂花牛乳炖燕窝,都是骊儿你从前喜欢吃的,赶紧尝尝还是不是记忆里的味道……”

朱弦眨了眨眼,一一记下这些菜名。

浅碧却是小脸微露为难之色,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沈骊珠暗里递了个眼神,摇了摇头给阻止。

碗碟里的菜,几乎快要堆积成小山,沈骊珠却吃得极慢,也极为优雅。

那些奴仆就是在这个时候闯进来的,听从兰姨娘的命令,把持了整个芳菲院,“把沈骊珠这个私逃的罪妇给我即刻拿下,然后交给侯爷和老夫人处置!”

“是!”

整齐划一回答的都是些膀圆腰粗的婆子,想上前将骊珠给绑了。

齐幸芳拍了筷子,怒道,“兰姨娘,你放肆!竟然敢擅闯主母的院子作威作福!立刻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出去!”

说罢,齐幸芳一指门口叫她滚。

兰姨娘却轻蔑一笑,“今日我还就放肆这一回了!把二小姐拿下”

她也抬手凌厉一划,指向沈骊珠。

兰姨娘到底掌控侯府多年,那些人更听从她的。

齐幸芳浑身颤抖,“反了,你们真是都反了!”

沈骊珠扶着母亲起身,在她背上抚了抚,然后只是唤了声:“朱弦。”

朱弦嘴角轻扬,“得令。”

一抹寒光,绽剑芒生滟。

“啊~”数道吃痛的哀叫声响起,那些婆子皆捂着手臂,纷纷被踹到在地。

看着满地打滚的人,兰姨娘顿时惊慌不已。

她带了这么多人,以为拿下,没想到沈骊珠身边那个朱衣暗裳,容貌冷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