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骊珠脸色一刹间就变了,似芳华凋零,尽显苍白。
教坊司、官妓……
这几个字划过心间,哪怕只是想想,都叫人不寒而栗。
如秦施施这般花魁雅妓,或鸢红那种甘愿卖身赚取些皮肉钱的红倌人,尚且可以赎身,赎身过后,一纸卖身契撕毁,仍是良民。
但,教坊司里的官妓则是罪臣犯官之后,连赎身都不能。
她不怕流放吃苦,但沦落至风尘,却是……
怎样也无法接受的。
那样屈辱的活着,比死了也好不了多少。
李延玺并非故意吓她,只是心中被勾起了嫉妒和恶意,难免措辞重了点。
也有存了一分叫骊珠认清现实的心思,因为陆家女眷说不得最终就是流放或充入教坊司的下场。
但,此刻见骊珠脸色苍白,眉眼惶惑,被吓到了的样子,心里的怜爱终究再次占了上风。
李延玺抬起手,那抹鎏金墨袖间的手修长如美玉,似隔着骊珠脸上的面纱轻抚她的轮廓,描摹她的容颜,低声仿佛缱绻,最后声音里又透出狠辣的意味,“不过阿姮放心,先前陆亭遥便罢了,但是今后你的身子谁敢沾,孤就让他死。”
沈骊珠不禁心头一颤,她张了张唇瓣,喉间溢出微哑的声音,“李延玺……”
唤他,却又不知为何唤他,唤他又能作何。
或许是
大爱临头,她终于兵慌马乱。
“嗯?”太子倒是很愉悦见她慌乱至此,颇有耐心地应了一句,又缓声道,“阿姮,孤允你的那件事,今日依旧有效。好好想想罢,除却你自己,一边是朱弦,一边是陆府女眷,孤可答应你赦免一人,是要救谁?”
沈骊珠很乱。
她想说,李延玺,能不能让我再想想。
但,朱弦也许要死了。
或许她开口,太子会容她考虑,朱弦却等不起。
其实,她与朱弦,认识才不过短短一季。
另一边的却是阿遥的妹妹以及母亲。
她心中的天秤本该往陆家女眷偏斜才是。
可,为何陷入两难境地,迟迟犹豫不决?
沈骊珠想,也许那毕竟是一条性命。她虽则在最初恼过朱弦是太子的人,她的接近原来是蓄意,但短短一季时间的相处,也终究是有了些感情。
除去是太子让朱弦在身边保护她之外,朱弦也救过她,那一晚没有朱弦和护心丹,或许她早已死去。
所以,怎能见死不救?
但,救下朱弦,就救不了陆府女眷。
沈骊珠喉咙微涩,“李延玺,这很难选,能不能不要这样逼我……”
而她,有些贪心。
谁都无法轻易言弃。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那薄薄一言,决定的便是别人的一生。
太子却是道:“阿姮,孤这是给你机会救人,怎么能算是逼你?”
“我知道……”她低声地呢喃,“是我贪心了。”
李延玺眸光微动,“贪心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只是想要多得什么,总是要付出等同的代价,若是想两全,阿姮该拿出什么来换呢?”
沈骊珠倏地抬起睫羽,“你是说……”
“除了朱弦,阿姮想免除的是那位陆家小姐充入教坊司为妓之罚吧?”李延玺轻轻地笑问,眉眼似墨如画。
“……嗯。”沈骊珠没有否认。
她能做的很少,连自己都难保全。
但是,至少如薇不能落入教坊司,那对一个女子来说,太过残忍。
“孤知你所想,那么阿姮也应当知道孤想要什么。”李延玺道,“孤可以轻赦陆如薇,将充入教坊司为妓改成流放,但是作为交换”
“你随孤回京。”
那双狭长美丽的墨眸一下子暗炙起来,就那样盯着骊珠,似要将她给刻入眼底。
“孤会向父皇请旨,封你为太子妃。阿姮,你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