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珠心里生出了战栗的寒意。

她猛地推开他,自己却不小心跌落在地,裙裳染了尘,凄艳的泪光不知是惑了谁的眉眼,“李延玺,你真是个疯子……”

对这样的话,太子不可置否,没有辩解什么,只是朝骊珠伸出了手,掌心瓷白如玉透出养尊处优的一抹矜贵来,不偏不倚地放在骊珠面前,他道:“地上凉,起来。”

沈骊珠眼底覆着艳痕,睫上沾着破碎晶莹,她狠狠抬袖擦拭了下眼睛,迎上李延玺的墨眸,一字一句地道:“就算没有阿遥的子嗣,我与殿下……也不会有孩子!”

绝不会。

说罢,骊珠拂开了面前的那只手,起身越过李延玺跌撞着跑了出去,素白的裙角似尘埃里旋开的小花。

陆如薇看见那些原本墨黑重甲,手持武器,寸毫不让的将灵堂周围重重锁住的龙璃禁军,却在骊珠跑出来时,主动分开手中长戟,为她让行……

她还看见骊珠浅髻散乱,衣衫不整,红着眼就好似……被欺负了一般。

陆如薇紧咬了牙关,被这样的一幕刺激得不轻,将身旁丫鬟环儿的手握得生疼,忍不住出声,“啊,小姐……”

沈骊珠跌撞着回了风雪轩,浅碧见她终于恢复了生机,不再是死气沉沉,苍白麻木的模样,虽然不知道太子是如何做到的,但此刻心里却有些庆幸选择相信了朱弦这一次。

浅碧不免抱着骊珠哭了一场,“小姐再不能够这样吓我,就算二公子去了,可您还有我、您的外祖舅舅和舅母、宝衣小姐、甚至是远在京城的夫人……他们都惦念着您……”

提及阿遥,沈骊珠依旧心尖一疼,但她闭了闭眼,透着丝缕哑意的嗓音却道,“浅碧,让你担心了,我……不会再做傻事。”

其实,说寻死么。

似乎也不是。

当年那般难都过来了,后来习了医术,见浮世百态,苍生疾苦,她更明白生命的可贵,怎会枉然轻生?

只是,理智与情感从来都是两码事。她未想过自殉以尽轻余生,但人总是感性,怎么能轻易将情绪控制?

阿遥是因为她而死啊。

成亲三月的夫君在自己怀里永远闭上眼睛,那种冲击、负疚、悔恨与悲痛……

足以将她摧毁、湮灭。

沈骊珠也是自己亲身经历这一遭才知道,人在痛楚到极致,悲伤到极致,却原来连哭也是哭不出来的,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自己,声音与色彩皆是黯淡惨白……

她并非故意,只是痛极,便听不见旁人的声音,就这样浑噩度日,整个人已濒临崩溃、自毁的边缘……

在这样的时候,是太子出现,“拉住”了她。

此时所有激烈、怨厌、散溃的情绪都稍稍冷静下来,骊珠不能不承认这个事实。

哪怕他手段恶劣、态度强势、亦有私心,但是抛却掉这些之外,他要的不过是……想她活着。

沈骊珠轻轻闭眼,心里恻然。

是的。

从成亲那夜起,那枚凤凰钗,还有那一抹被掀起又重新盖上的喜帕,骊珠就隐约明白……李延玺似乎爱她。

他是太子,想要的什么不轻易可得?

哪怕是不必遵诺,巧取豪夺呢。

然,他终究没有逼迫她,而是选择了退步成全。

位尊者为爱低头,似乎是宿命最爱玩的把戏,可她早已不是三年前的沈骊珠。

她心里有了阿遥,对他只有恨,便不会回头。

骊珠以为,此生不会再见,没想到阿遥死后,太子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这次还带着对她势在必得,令人心惊之势。

特别是在太子修长的手掌重重按在她肚腹上,语气淡薄却狠辣的在她耳畔说,若是她真的怀上,也会让她落了这胎的时候……

她心里忽然就有了丝害怕。

沈骊珠觉得太子跟三个月前,仿佛有所不同了,那时的他,还会因为对她的负疚而稍作让步,但现在的他,给了骊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