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臣听见动静,现身一看,都惊住了,甚至第一时间手按在了腰间藏着的银色软剑上,只要殿下一声令下,就可拿下裴少卿。

“滚出去,不必管!”李延玺一边朝裴景澜脸上挥了下,一边转头朝少臣怒骂了声。

裴景澜利落地回以一拳,唇角冷笑的弧度与鲜艳的血迹重叠在一起,“怎么,殿下是觉得千金之躯的您,像这样挨下几拳,就可弥补对她的伤害,或者说这样能让您的心里好过一点……”

“闭嘴!”李延玺粗重喘气,唇齿间有弥漫上来浓烈的血腥气。

眼下,确实是太子此生难得狼狈的时刻。

说出去也很难令人相信,他们一个太子,一个少卿,竟然就这般不顾身份,不顾体面,不分君臣和尊卑的,就这么凶残的打了一架。

打完,两人都同时卸了力道,各自或坐或卧地喘息。

殿内一片狼藉。

很久,都无人说话。

最终,还是裴景澜先开了口,他恢复了君臣的称呼,声音轻盈得就像是从遥远的夜色传来,“殿下,不论是你或我,很早就失去了资格,能令她余生欢愉的事情已经并不多,臣恳求您”

“放过她,让她嫁人吧。”

第48章 祝殿下,永失所爱

说罢,裴景澜也并没有等太子回答,一撩衣袍,叩首过后,便起身离开。

当他走出此间碎瓷无数的凌乱宫室,身影融入夜色的那一刻,听见背后有声音响起,“……但是失去她,孤往后也大抵再无欢愉。”

月色下,那道影僵硬了一瞬。

裴景澜微微停步,却不曾回头。

“殿下,帝王之道本就孤独。”

或许是心有余恨吧。

他祝殿下

拥明媚山河,享无上权利,却……永失所爱。

而他。

也跟殿下一样。

殊途同归。

或仕途繁花似锦,却永不可能再触及心上人一分。

这晚,千金台太子的宫室里,砸碎白璧琉璃无数。

据说是,太子与那位从来脾气温润,举止得宜,端方如玉的少卿打了一架。

不少人猜测,他们君臣失和,是因为一个女子。

但,真相与那女子的名字,将永远随着今夜掩藏时光之下,成为无人知晓的秘密。

*

这一切,沈骊珠丝毫不知。

她不知,曾有两个身份、容貌、权势皆算得上是世间少有的男子,为她争锋相对,甚至拳脚相向。

也不知,这夜也曾有人为她辗转难寐,孤望一轮月光。

檐上月,心底伤。

她也成了谁心上弥久刻新,永不褪色的那点朱砂。

或许是多年怨结终于在那人面前一朝吐露,心上反倒像是放下了什么,沈骊珠难得的睡了一个很安稳宁静的觉。

这个夜晚,没有噩梦。

哪怕有雨沿着屋檐淅淅沥沥落下来,打在青瓦上,赏芳院里的花落了一地。她也没有被惊醒。

清夜沉沉动春酌,灯前细雨檐花落。

江南迎来了黄梅时节。

“这雨下得真是烦人,到处都是湿湿哒哒的,不知什么时候才放晴……”浅碧撑伞从外面回到赏芳院,走至廊下,将伞旋了个几下,啪嗒啪嗒的雨珠飞出去,她拍了拍肩头的水珠和寒气,才撩起门帘入内,嘴上娇俏地抱怨道。

上京从没有过这样连绵不断的阴雨天气,虽是来了江南两年,浅碧仍旧有些不太能习惯。

菱花窗向外支开,雨帘如珠晶莹,芭蕉的叶子似洗过般那样含碧,藏在其中的虞美人弯着身子,沈骊珠就倚在窗下的小榻上,乌黑的发慵懒地披散在身后,她没戴面纱,眉目冷清,但容色如光。

手边是小炉红碳煮茶,碟子里是几枚新鲜的果子,与京城来的那位糕点师傅做的桂花软酪。

沈骊珠翻着医书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