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至于,到主子临死之时,得了他的遗命。

要她替主子回江南,看一眼故人。

或许是当初因为自己和李淮的私情,瞒了主子江南故人的消息,以至于主子多年来错过那人。

又或许,是浓重的愧疚。

嬷嬷暗暗发誓,要替主子,好生护着那位故人。

再之后,她从明宁那,得知当年宋宛娘,竟然给主子生过一双儿女,且那女儿,在他们所有人毫不知情时,便被明宁算计得几乎错付一生,更是愧悔难当。

她想要去江南找回主子的故人、儿女,她想要揭开真相,她想要还云乔一个公道。

她想要明宁起码,起码为当年坐下的错误,弥补些什么。

可是,明宁太可怕了。

她长了当年主子的一副玲珑心肠,相较主子而言,却几乎全无良知公义。

她兼取李嫣的疯狂,和乔昀的处处缜密。

嬷嬷哪里斗得过她。

于是还未离开西北,就被她砍断了手,拔去了舌头,整日整日地困在身边,什么都不能做。

每次明宁发疯,还总是会到她跟前,说那些让嬷嬷痛不欲生的话刺激她。

有回甚至问她,怎么还不死。

或许曾经嬷嬷也想过死,可那时,明宁竟有花了大量上等药物,把她救治了过来。

明明可以让她死的,为何却这样让她痛苦地活。

若不是后来李淮在别宫见到明宁时,瞧见了这嬷嬷,一再要求将嬷嬷带走,或许嬷嬷现在,都还被困在明宁身边,日复一日的更加痛苦。

其实此刻,即便她见不到明宁,她也还是痛苦的。

那些真相一日不揭开,她便会一直痛苦下去,一直,一直。

她除了明宁的人,只见过李淮和方才那个不知身份的年轻女人。

李淮是不可能背叛明宁的,他为了他姐姐,也一定会永远护着明宁。

而那年轻女人,是嬷嬷此时,唯一能赌的一丝微弱可能。

稻草堆上的人,喉头微滚,心底长久的,几年如一日的,像在地下十八层地狱里被煎熬着。

而那坐在稻草堆旁的男人,好半晌后,才重新睁开眼,理了理她的袖管,想为她遮住空荡荡的手腕,然而指腹却不小心触到了她早已化作疤痕的,当年砍断她的手时,留下的伤口。

那一瞬,他像是被一道暴雷,狠狠劈在头上。

浑身血肉,凉透了瞬。

而后猛地起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出了这暗室,疾步往外头走。

步伐踉跄,行至暗道口,站在紧闭的石门前。

他拿刀划破了自己的小臂,挤出鲜血来,滴在石门一侧的机关上。

血水滴滴渗入,石门缓缓打开。

李淮疾步而出。

这暗道的入口,进出都需要李家人的血做钥匙。

暗道之外,便是李国公府的书房。

李淮出来后,颓唐坐在桌椅上。

好半晌后,门外丫鬟轻叩房门。

“老爷,奴婢来给您送茶。”

“进来。”

进来的是个容色寻常的丫鬟,年岁却很轻。

莲步轻移到跟前,捧上茶水。

李淮目光落在这丫鬟的手上,停了好几瞬。

丫鬟笑着道:“还得多谢老爷送的药呢,奴婢用了一个冬日,如今冻疮已然大好。”

李淮却突地闭眸,一把扣上了茶盏。

“出去。”

丫鬟一惊,还从未见过一样温言和善好伺候的老爷动了怒沉声。

吓得当即惶恐退下。

……

没多久,李国公正房夫人处。

那夫人坐在灯下,抚着腕上玉镯子,面色阴沉得很。

一旁坐着的儿子,犹豫地问:“娘,爹这么多年闭门不出,仕途上帮不了儿子也就算了,怎么成日净想着给那位表姐献